五月末梢,陆绮凝跟南珵所想的‘分级学堂’已规划好地方,就连如何分布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二人一经半月商讨,打算将分级学堂建在十里街原本的官衙里,那里的官衙所建占地之大,足够自学生七岁起,每隔三岁建一处学堂容纳。
就是学堂改建,免不得要请会舔砖补瓦的百姓前来,正值暑意浓,二人也怕百姓会中暑,暂时将官衙对面的几家铺子改成歇脚之所,设了降暑水。
湖心亭院中日头晒的青石砖滚烫,脚踩上去像是一脚扎在岩浆里。
今时不同往日,陆绮凝身为护城河对岸‘边岸国’等一系列小国来朝拜之人,早早便和南珵在湖心亭正堂等候。
边寒恪几日前便派人通禀,说他要今日来觐见,顺带着继续回来完成学业,‘边岸国’已被他治理妥帖,如今暂时有他所信任大臣监国,他才能及时撒手,来岸这边,亲自谢恩。
那八宝玲珑扇在陆绮凝跟南珵中间的桌上转着,八宝玲珑扇也是稀有玩意,是‘边岸国’旁边的一小国进贡的,只要摁一下,就能自动转。
不过江南夏季属实过热,她跟南珵身侧各有轻轻扇风的小厮婢女在,边寒恪还未来,陆绮凝饮了几口温凉的薄荷茶,清爽意在她口中散开,她刚进来坐下不久。
边寒恪信中所写,没明确具体到何时辰,她今儿还在学堂里授课呢,便被南珵派侍卫前去把她喊来,一路过来头顶虽撑着一把伞,奈何也遮不住烈日炎炎。
“还没来吗?”她微微焦急问了嘴,她是作为北冥皇女收复的那些小国,理应在小国前来拜谢时,以礼相待的,但她更心系学生,恨不得替学生们多学点。
南珵手放在陆绮凝手背上宽慰道:“就是啊,这人说着差不多这时辰到,也该到了。”他知这姑娘心中焦急,只得言语上偏向她。
说着说着,外头侍卫高声一喊,“‘边岸国’国主觐见。”
陆绮凝跟南珵无须起身,只需原处坐着等候现任‘边岸国’国主给二人行大礼便可。
时隔几月,边寒恪再见到他的夫子时,心中油然生了别番滋味,如今不单单是他夫子了,更是他每隔三年需进贡一次的君主,敬畏之心不敢有瑕疵。
他跪在地上,先行的是‘边岸国’之礼,后又行了遍北冥南祈两朝通用之礼,才被迎着起身。
寒暄一二,日头西行,湖心书院里的学生也到了下学时辰,陆绮凝却没见到一位学生从书院里出来。
湖心书院建在湖心亭背后的竹林里,若有学生出来,必定是会经过湖心亭正堂外的,不过她也没多少奇怪之感,秋闱一考只剩下两个月左右时间了,边寒恪在正堂坐了会儿,起身告了别,被官差领着去了湖心书院。
陆绮凝双手揣着站在正堂外的廊檐下,乌行遮霞,学子奋进,她只希望这些学生也要劳逸结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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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一这日,是陆绮凝跟南珵休沐日。
陆绮凝昨晚睡得早,今儿也醒得早,她醒来时,不过卯时一刻,太阳也才将将有了升起迹象,春景堂里的支摘窗是留着缝隙的,帷幔若隐若现飘动着,她手抻着头斜躺着,她视线里南珵长睫阖着,昨晚这人画‘分级学堂’详细布局画得过晚,眼下乌青略重。
她抬手指轻微碰了下这人长睫,这人却下意识把她往自己怀中搂了搂,接着睡。
弄得陆绮凝紧张兮兮的,不过今日一天,她决定就跟南珵在这方小院中过,不过她之前在戏园子里听曲儿时,听到有百姓窃窃私语,一个人的口味只因心爱之人而存在。
所以她打算给人做一顿早膳。
陆绮凝手轻轻将南珵放在她腰际的手一指一指掰开,随后轻手轻脚下床,她担心在屋内梳洗会吵醒他,索性去了隔壁书房梳洗。
一出春景堂的屋子,她松了口气,可算起床时未吵醒南珵,不然她要准备的惊喜就打水漂了。
她的婢女晴云在她梳洗时道:“姑娘想过没,如果真的按姑娘所说,再过二十年您与姑爷重逢的话,子嗣一事铁定是没着落了。”
晴云私里不希望自家姑娘承生育之苦,无人有规女子必须何为,但江山却需要后人来继承,还是得有,她的担心也是自家姑娘双亲担忧。
陆绮凝拿着擦拭手的帕子,在她脸颊擦了两下,她斟酌再三,道:“就算眼下有了孩子,来年生下,一来没父亲,二来阿娘整日忙于朝政,总会忽略孩子的,不是吗?”
不管北冥还是南祈,确实是需要后人去继承先祖留下的皇位,但若一个孩子不再双亲之爱中长大,又如何能担得起一国之君呢。
这个孩子会连基本的爱民如子都是装模作样的,只为了讨好你把皇位让个他罢了,父母爱子而非害子,因为她生的必定是皇女或者皇子,是皇位继承人,不是普通百姓焉。
晴云语重心长道:“姑娘这话不假,二十年后姑爷都四十有余了。”她是陆绮凝身边最得力的大婢女,总是能在自家姑娘耳边说上规劝话的,这事急是急不来,慢也慢不来。
陆绮凝“嗯”了声,将帕子挂在盆边,晴云不外乎是怕届时二人无后,北冥应当如何,其实简单,她即位头两年一定会忙得不可开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