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缕窗挂穿帘风,影落两边目相视。
陆绮凝素手抻在窗子边缘处,她从小厨房出来前刚净完手,手上温度偏凉,那双有意识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旋即覆在她俩手上,温润热意在她手背散开。
“我给你准备了惊喜。”她视线隔在支摘窗里头的榆木四方桌上。
南珵替她将梳好又散开的鬓发给掖在耳垂后,语调懒懒:“夫人真厉害。”
陆绮凝对夸奖受之有愧,那粥她就只往锅中放了些晴云递给她的食材,豆腐呢,她一看见热油溅起,就害怕,也没下手,她视线撇着窗子外的地砖上,刚洒扫完的地面,湿漉漉的,仿若净水洗涤,铅华去浊,她姗姗道:“我只打了打下手。”
南珵嘴角漾笑,手指在她鼻尖滑了下,“那也厉害,大姑娘头一遭。”他双手捧着这姑娘脸颊接着柔声道:“不过这种事,怎劳烦阿予亲自操劳呢。”
陆绮凝脸颊被南珵手捧着,她说话有了别样软绵,“诶,那我日后就吃现成的。”她看着南珵那张清朗俊逸的脸,跟那双一笑就貌似芙蓉绽放的眸子,慢慢靠近她,最后温软唇瓣落在她唇上。
南珵吻落下时,陆绮凝感觉到她仰着的脖颈被往下低到一个她舒服的姿势,她裙摆拂动,那双粉色的绣花鞋若隐若现,像那已经绽放的莲池里的荷花,被风吹过,娇意难藏。
待二人都在春景堂里榆木圆桌上坐下后,那熬的浓稠的粥也刚好成了温温的,几扇门关的严严实实,屋内摆着冰块降温,还是遮不住灿灿阳光穿过窗隙照在那摆放得满满当当的香煎豆腐上。
焦黄里嫩,跟那次二人在十里街早餐摊上吃的差不多。
**
到了这天傍晚,晚霞火红似火,街上百姓才逐渐多起来,熙熙攘攘的,陆绮凝跟南珵乘坐马车穿过其中,来到陆绮凝最初动心而不知的绒林。
一年四季绒林不败,来这里的妙龄男女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多,却僻静万分,多者都在作诗或者聆听他言。
二人手牵手穿过一座座凉亭,落不尽的绒花在地面打旋起舞翩翩,而绒树上的绒花夏风吹涟漪,似有蝴蝶飞起。
周遭亭中坐满了拉着帘子的百姓。那座二人之前就座的凉亭还空暇着,像是绒林留给二人之礼,
陆绮凝伸手指着她之前坐着的凉亭,时过境迁,身侧人照旧,她心非石,水滴石穿,“那时我便心动了。”只她那会儿子对情爱一事只透微弱,她才没察觉。
南珵与这姑娘十指相扣的手,微微收了收,“那是我的荣幸,能让那时的阿予动心。”
过了几月,她再次坐在那石头打磨的圆杌上,此时这里没有卷轴,也没有彼时江南之景,只有她的眼中景。
这次南珵破天荒的没有坐在陆绮凝身侧,而是选择这姑娘对面圆杌落座,他五指轻扣做工还算精致的石桌,他一双瑞凤眼饱含温情地笑着看对面姑娘,万千温柔只为一人,语调悠长道:
“别院偷闲独坐,花窗景,容华似锦一枝独来秀。”
“扶摇起,轻舟落,是秋舞,金风玉露情丝系佳人。”
这首《秋日赋》还是徐爱卿头七过了不久,他见这姑娘坐在秋千上累的小憩时,抬手在红纸上所些,他此生还有一憾事,便是没能亲手给陆书予掀盖头。
落日余晖,连同洒向人间的霞衣一同收尽西山,盈盈月色是朝阳与晚霞送给大地之礼,银辉泛凉,绒花摇曳生姿,凉亭外侧帘子全都被放下来,风轻轻扣响密如海水的竹帘,隐约透着坐在其中的二人。
凉亭内只燃了一只红烛在石桌中央,烛蜡落在桌上几滴,无伤大雅,花好雪影下,对坐双人影。
亭外凉风习习,亭内气氛别样。
陆绮凝瞧不见南珵表情如何,她视线被红红盖头遮着,这盖头也是她提前很久让晴云偷偷摸摸去了江南绣坊,先是拿了花样回别院给她瞧,后头才让绣娘绣的。
她也没见过南珵掀她盖头模样呢。
她双手搭在双膝上,红绸遮眼,视线内她只能瞧到自己双手在裙子上轻轻敲着,缓解她心中几丝尴尬之感。
到这份上,好像还真有点紧张。
直到她眼前的朦胧色一点褪却,她视线重新看清当时人,绯红映了耳后,心跳加快几分。
她明眸高抬,那人眉眼低垂,弯唇一笑,还如她婚后第一次见到这人那般散漫模样,但那双暖意裸露玉表的笑眸里,又带着几分危险。
这场景南珵从自打要跟这姑娘成婚以来,便幻想过多次,跟长在他脑海里似的,执念于此。
竹帘被风吹起缝隙,红烛噗噗响了两声,烛火像失了分寸模样,高亮几分,光雀跃在他轮廓分明左脸颊,跟他被眼前景迷惑住的惊喜。
他先是打量这姑娘的盖头,双层叠加的红盖头,金凤凰,珍珠挂坠,在刚被他掀起的那一瞬,珍珠仿若欢声笑语弥漫他耳,带着祝福美满;又像是一个姑娘家满心期待着自己所要嫁之郎婿,爽朗笑语不断。
怪不得陆书予今日穿着妆容跟往常不大一样,常日里这姑娘妆容要多洁净有多洁净,今日却异常庄重。
这时,他的眼中景温软唇瓣轻启。
“娶我吗,南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