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这副上联乃数字联,包含了从一到十这些数字,十分之刁钻,称得上是一副绝对,又岂是轻易能对得上的,所以那吴昌时一时间竟被难住了,不由急得抓耳挠腮,面红耳赤。
张溥等人也是眉头紧锁,显然都在思索下联,但瞧他们的表情,估计暂时也对不上来。
贾环悠闲地端起一杯茶抿了口,微笑道:“吴同学若对不上来,便请喝了这一壶吧,省得浪费大家时间。”
吴昌时瞬时面色胀得通红发紫,厚着脸皮磨蹭了一会,依旧未能对上来,只能端起茶壶,咕噜咕噜地一口气饮尽。
“哈哈哈,吴同学,这茶滋味如何?”旁席一名举子大笑着调侃起来,顿时引来哄堂大笑。
话说吴昌时平时比较张扬,而且嘴上也刻薄,得罪人多称呼人少,所以人缘不太好,那些平时跟他有梁子的自然都趁机嘲讽一番。
吴昌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蓦地站起来愤然喝道:“有何好笑的,这是一副绝对,你们谁敢说对得上来?”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吴昌时眼见无人敢作声,自觉挽回了些许颜面,便发出一声冷哼,结果由于刚灌了一壶茶,胃中反气,竟然打了个长长的饱嗝,瞬时又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吴昌时既羞且恼,发现“始作俑者”贾环也在那笑,不由更为羞愤,冷笑道:“难道这不是一副绝对?我就不信你贾子明能对得上来。”
贾环微笑道:“若在下能对得上来,吴同学是否再喝一壶?”
张溥心中咯噔一下,正要阻止,吴昌时已经大声道:“再喝一壶便再喝一壶,但若你自己也对不上来,便坐实了以绝对来难人,得罚喝两壶茶才公平。”
贾环淡笑道:“即便二十壶又如何,且听我对来。十年寒窗,进了八九家书院,抛却七情六欲,苦读四书五经,考了三番四次,今日一定要中。”
贾环话音刚下,四周顿时响起一片赞叹声,对得好,对得妙啊,果真应了那句,越是绝对,越是有人对得绝,啧啧,这次吴昌时踢到铁板了,看来这个贾环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有真材实料的。
吴昌时此刻已经呆若木难,贾环向着不远处的侍者招手叫道:“麻烦续一壶茶来。”
“不用麻烦,我们这有一壶!”邻桌那位举子也是个促狭鬼,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即端了一壶茶过来搁到吴昌时面前,笑嘻嘻地道:“吴同学,请,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哦!”
吴昌时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再把一壶茶灌了下去,小腹瞬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来,感觉动一下,胃里就咣咣的响,饱胀得难受啊。
“在下失陪一会!”吴昌时实在憋不住了,站起身来急急脚离席而去,引得众人再次大笑不止,邻桌那促狭鬼更是大笑道:“吴同学可要放干净点,小心待会吃不下鹿脯啊!”
张溥等人哭笑不得,他们本来想合伙整贾环的,岂料刚起了个头便折了一员同伙。
“咳,咱们继续行令。请贾同学继承出联。”张溥轻咳一声笑道:“这回该在下向贾同学领教了。”
贾环微笑道:“好说,张同学请听上联,烟锁池塘柳。”
此联一出,四周又是一阵吸气声,这也是一副极难的对子,暗含五行全偏旁,而且意境还十分美,要对上来确实极难。
由于吴昌时借尿遁了,如今只能轮到张溥接招,只见他皱眉思索了片刻,对曰:“桃燃锦江堤。”
“好,天如兄对得好啊!”四周纷纷喝起彩来,贾环亦不禁鼓掌,这个张溥确实有两把涮子,不仅对上了,而且意境更是绝美。
张溥拱手一笑道:“侥幸罢了,且看我出题,寂寞寒窗空守寡。”
在场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了,这又是一副在偏旁部首上做文章的“疑难杂联”啊,全是“宝盖头”,绝了!
杨廷枢苦笑道:“天如兄坑我也,自喝一壶!”
“在下也自喝一壶!”吴伟业也苦笑认罚,二人咕噜咕噜地各自喝光一壶茶。
既然这二人都认罚了,自然便轮到卢象升接招了,然而卢象升虽然文武双全,却欠缺捷才,当下一言不发,直接也喝了一壶茶。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目光揶揄地望向了贾环,张溥笑吟吟地道:“贾同学,还请指教!”
贾环剑眉轻皱,似乎有些为难,杨廷枢等人见状不由暗喜,你小子也有对不上来的时候啊,赶紧喝吧!
正在此时,贾环的剑眉却舒展开来,抚掌道:“有了!”
张溥微微一惊,抱拳道:“还请赐教!”
贾环微笑道:“上联:寂寞寒窗空守寡。下联:梧桐朽枕枉相棲(栖)。”
贾环此联一出,同样引来全场赞叹,纷纷称道,妙哉妙哉,此联对得太好了,亏他如何想得出来,啧啧,贾子明才思之敏捷,委实令人惊叹,不服不行!
张溥也是暗暗吃惊,他这上联其实是一副千古绝对,数百年来均没人能对得上来,即使对上来也只是牵强的生搬硬凑,要么平仄不行,要么差点意思,而贾环这下联不仅对仗工整,而且意境也完全符合。
寂寞寒窗空守寡,这上联描述的是一名寡妇的生活,而梧桐朽枕枉相棲(谐音想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