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这些天实在太累了,本来只是打算小歇一会儿的,结果往床上一歪,平儿给他捏了一会腿,立即便秒睡,当他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夕阳西坠,暮色渐苍。
眼见就要天黑了,贾环匆忙洗了把脸,立即赶往前面去,发现又来了几波吊唁的士绅,这些压轴赶来的宾客均是路途较远的,幸好有卢象升和贾琏帮忙接待,倒不至于冷落了人家。
送走了这几拨宾客后,已是华灯初上,那些念经打斋的和尚道士们下去用饭了,贾环等也得以歇下来用膳。
饭毕,卢象升便跟贾环道:“子明,林师的头七已过,法事也做完了,明日送完他老人家的灵柩到寺里后,我打算回家一趟,稍逗留数日便即刻动身上京。”
贾环点了点头道:“是该趁着秋凉赶路了,只是我还得护送林师的灵柩回乡安葬,最快也得一个月左右才能动身上京,所以不能与建斗你同行了,且祝建斗兄一路顺利。”
卢象升点头道:“也祝子明一切顺利,辛苦你了。”
贾环摇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那咱们便约好京城见了,明年春暖花开日,定是建斗兄金榜题名时。”
卢象升精神一振道:“承子明兄吉言,只是我这次乡试也是险过,会试只能说全力以赴吧,但愿有幸与子明兄同年及第。”
“必须的,建斗兄必然高中,来,饮了这一碗,权当提前给建斗兄饯行了。”
“好!”
贾环和卢象升举碗相碰,一饮而尽,四目两望,彼此眼中都多了几分暖意和不舍,毫无疑问,这大半年以来,二人结下深厚的友谊,既是同门师兄弟,又是生死之交。
吃完晚饭后,大家各自散去,贾环来到了薛姨妈的住处,后者正指使同喜同贵二婢收拾东西,见到贾环,立即拉着他的手招呼落座,笑道:“好孩子,这么晚了还来看我,前面可都忙完了?”
贾环点头道:“基本忙完了,有萧管家和林管家照料着就行,对了,我听平儿姐姐说,姨妈和宝姐姐准备明天动身回金陵?”
薛姨妈叹了口气道:“本来还想多陪玉儿丫头几天的,但是家里还有一堆事,你琴妹妹年纪又小,家里更不能没人照料,所以……”
贾环忙道:“环儿明白,这些天辛苦姨妈和宝姐姐了。”
薛姨妈笑道:“不辛苦,最辛苦的还是环哥儿你,同喜,快盛一碗银耳雪梨汤来给三爷润一润。”
同喜答应了一声,很快便端来了一碗雪梨银耳糖水,贾环忙接过道:“谢谢,正好喉咙有些发干。”
薛姨妈闻言道:“秋天干燥,喝这汤最合适,润燥败火,环哥儿你这几天老是熬夜,正该多喝些,喝完了再盛一碗。”
贾环也不客气,果真咕噜咕噜地喝了两碗,薛姨妈笑吟吟地问:“嗓子是不是舒服多了?”
贾环笑道:“的确好多了,谢谢姨妈,宝姐姐……这会在作甚?”
薛姨妈犹豫了一下,笑道:“在里面做针线活呢,去吧,跟你宝姐姐打个招呼。”
贾环笑了笑,举步进了内间,只见屋里点着两盏灯,薛宝钗果真在灯下做着针线活,梳着少女小髻,额前薄薄一层刘海,身上半新不旧的衣裙,端庄娴静,给人的感觉,就跟那柔和的灯光一样温柔。
薛宝钗显然已经听到外间的对话了,所以贾环进来她便站了起来,微笑道:“环兄弟来了,莺儿快倒茶。”
“宝姐姐在做什么?赏我瞧瞧吧”贾环走近前一看,见是一条妇人款式的的抹额。
薛宝钗把绣篮搁了起来,微笑道:“不过是给娘亲做的小物件罢了,有什么好看的,环兄弟快请坐。”
贾环不由有点郁闷,宝姐姐如今越发的客气了,虽然还是微笑温柔,落落大方,但明显不似以往,仿佛平空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也不知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环三爷请喝茶。”莺儿端了一杯茶过来。
贾环道谢一声接过,然后搁在一边,刚喝了两碗雪梨汤,哪里还喝得下,这时他才注意到薛宝钗的胸前又戴起了那副长命金锁。
薛宝钗见贾环目光落在自己的胸前,脸上微热,忙转过身去,解开外裳的排扣,将金锁放到里层,这才回转身来,笑问道:“前面可都忙完了?”
贾环垂下目光,心不在焉地道:“忙完了。”
“那环兄弟还是早点休息去吧,这几天辛苦你了。”薛宝钗微笑道。
贾环心里不是滋味,站起来道:“噢,那宝姐姐也早点休息吧,环儿便不打扰你。”
“嗯,莺儿,送一送环三爷。”薛宝钗吩咐道。
贾环只好怏怏地转身离开。
眼看着某人无精打采,蔫头耷脑的样子,薛宝钗差点便心软了,欲言犹止,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硬着心肠转过身去。
且说莺儿把贾环送了出屋便欲返回,贾环忙道:“莺儿姐姐且慢。”
莺儿停住脚步问道:“三爷还有什么吩咐?”
贾环低声问道:“宝姐姐是不是生我的气?”
莺儿笑道:“三爷想多了,姑娘怎么生你的气呢。”
“那宝姐姐为何对我如此冷淡?”贾环皱眉道。
“有吗?婢子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