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兴奋得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脸都没洗便兴冲冲地出了门,袭人刚好从厨房取了早餐回来,忙叫道:“二爷这是上哪去?”
贾宝玉头也没回,一下子便跑远了,袭人只好提着食盒进了屋,推了推还在榻上睡觉的晴雯,问道:“我的好姑娘,都什么时辰了,咋还不起来,我刚去厨房的功夫,二爷便忙忙的出门去了,脸也不洗,头也不梳,早饭也还没吃。”
晴雯坐起来,睡眼惺忪地道:“还用问,准是上林姑娘那儿去了,昨晚在床上滚了半天也睡不着,亏他还起了个大早,倒是我困死了,且再睡一会。”说完又一头倒回榻上。
这时秋纹和麝月估计是打水去了,并不在屋中,袭人只好搁下食盒,取了一件披风便往潇湘馆找去。
且说怡红院和潇湘馆是挨着的,距离并不远,贾宝玉日盼夜盼,盼了将近一年,总算把林黛玉盼回来了,只恨不得日夜厮守,朝夕相对,所以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去看他的林妹妹。
“嗐,二爷来得可真够早的,披风也不戴,仔细着了风,可不是顽的,赶紧回去吧,林姑娘这会怕是还没起床呢。”两名正在打扫落叶的婆子,见到贾宝玉脚步匆匆地走来,忙都笑着行礼打招呼。
贾宝玉摆了摆手道:“你们忙你们的,管我那么多!”说完径直走了过去。
两名婆子自讨没趣,尴尬地对视一眼,继续打扫掉落地上的竹叶。
贾宝玉脚下生风进了潇湘馆的院子,见两名粗使丫头正在抬水浇花,雪雁则在侍弄一只色彩斑斓的小鸟,忙凑上前道:“好漂亮的小鸟,这是什么品种?我竟然没见过。”
雪雁笑道:“吓了我一跳,原来是宝二爷,这叫金刚鹦鹉,是环三爷送给姑娘的,听环三爷说,这种金刚鹦鹉是什么美洲独有的,很聪明,还会说人话呢!”
贾宝玉听闻竟是贾环送给林黛玉的,顿时没了兴趣,淡道:“也没什么稀罕的,比不上凤头鹦鹉,而且能调教得说人话的鸟儿多的是,咱们大晋的鹩哥也会学舌。”
雪雁听闻贾宝贬低金刚鹦鹉,顿时便不乐意了,反驳道:“笨嘴笨舌的鹩哥如何比得了,而且大多乌漆麻黑的,远没有金刚鹦鹉漂亮。”
贾宝玉心想,一个小丫头,我跟她较什么劲,不如进去看林妹妹的正经,于是便舍了雪雁,跟往常一般径自往屋里走去。
“哎,二爷这是作甚?我们姑娘还没起床呢!”雪雁忙追上前拦住道。
贾宝玉愕了一下,奇道:“林妹妹没起床,我就不能进来了?以前也没见你拦我啊!”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宝二爷和姑娘如今都大了,男女授受不亲,又岂能跟小时候那般不讲究的。”
贾宝玉窘得俊脸通红,神色讪讪,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时候,袭人拿着披风找过来了,问园子里浇花的粗使丫环:“你们可见着宝二爷?”
贾宝玉趁机退了出去,拉着脸道:“我在这呢,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一会不见便鸡飞狗跳的,那就把我丢了呢!”
袭人尴尬地道:“早上风寒露冷,二爷披风也不系,婢子是怕你着了风寒呢。”说完一边上替贾宝玉系上披风。
“那里冷了,系这碍事的劳什么子作甚。”贾宝玉一把将披风扯下来,悻悻地走出了院子。
袭人表情窘迫,对着雪雁和两名粗使丫环尴尬地笑了笑道:“二爷这起床气……噢,你们忙。”说完便捡起地上的披风追了出去。
雪雁暗吐了吐舌头,心中有点不安,宝二爷似乎被自己气着了。这时,一名身形高挑的大丫环从内间走了出来,穿着淡墨绫薄棉袄,外罩青缎夹背心,模样清秀,正是紫鹃。
“刚才可是宝二爷?恍惚听到他的声音了。”紫鹃问道。
雪雁点头道:“可不就是宝二爷,刚起床的样子,头发都还没梳整,刚进屋便被拿着披风赶来的袭人姐姐喊回去了。”
“噢!”紫鹃若有深意地看了雪雁一眼,吩咐道:“姑娘醒了,去打些热水来吧。”
且说袭人追上了贾宝玉,陪着笑脸柔声问道:“好祖宗,这一大早的,没来由的生什么气?就算是秋后问斩也得先宣读罪状呢,婢子哪里招惹你了。”
大脸宝还是蛮怜香惜玉的,刚才只是在雪雁那里吃了挂落,这才忍不住向袭人甩脸,此时倒平静下来,歉然道:“不关你事,袭人姐姐,你说这人为何如此善变呢?”
“又怎么了?”袭人笑问道。
“雪雁以前不是这样的,唉……算了,不说了,省得林妹妹听见了多心。”贾宝玉摇了摇头,一边往怡红院的方向行去。
袭人皱了皱眉,心想,敢情竟是雪雁做了些什么事惹这位爷不快了。
且说贾宝玉回到怡红院,梳洗妆扮得帅帅的,又用了早饭之后,估摸着林妹妹也该醒了,便再次往潇湘馆而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这时林黛玉已然起床用过早餐了,正和紫鹃和雪雁主仆三人整理书籍。林黛玉这次从扬州带回来的书籍数量庞大,昨日整理了一个下午还没弄好,贴墙的三面书架几乎放满了,不得不爬上梯子放到高层去。
只见林黛玉今日穿了一套素色衣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