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一晃到了二月初,二月初的金山依旧被白雪覆盖,不过厚厚积雪已经消退了大半,只剩一层薄薄的冷雪。
天气依旧很寒冷,但从南方吹来的暖湿气息已使草原上的嫩草悄然出芽。
在金山西北部一座不大的牧场内,生活着三千余户牧民,这些牧民是薛部落的一个分支,他们牧场不大,也没有河流,属于条件比较差的牧场。
但在两年前,他们生活在金山南部一座富饶的大牧场内,过着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怎奈他们部落首领薛察柯率军抢掠丰州的惨败,损失了一万五千余人,使他回来后遭到严惩,不仅被免去万夫长之职,他父亲留给他最好的牧场也被没收,分给其他部落弥补损失。
他则带着本部落三千余户牧民向西北迁徙,来到这片条件比较艰苦的牧场安顿下来。
薛察柯一直在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去年秋天是一个机会,可汗已经决定派一万骑兵偷袭丰州,可惜思结部大军压境,可汗不得不又取消了偷袭计划。
那今年春天呢?
今年春天同样是一个机会,可汗会不会再度出兵?
这几天,薛察柯一直焦躁不安地等待着牙帐那边的消息,如果可汗出兵,他一定率领本部落骑兵为前锋,横扫丰州,血洗前年的奇耻大辱。
薛察柯在大帐内心烦意乱,坐不下去,他索性骑马在牧场里四处巡视。
三千户牧民都住在一起,四周数十里范围内都是他们的牧场,春天即将到来,牧民们也格外忙碌,主要是照顾那些已经怀了身孕,很快要产下羊羔的母羊,另外,所有的羊都在羊圈里,每天都需要人工喂养,非常繁琐劳累。
这时,薛察柯隐隐听见了叮叮当当的打击声,他立刻调转马头,向传来打铁声的大帐奔去。
在一座并不算大的营帐内,炉子里火燃烧正旺,一名年轻的汉人模样的男子正卖力地给炉子鼓风,在案板前面,一个身高至少六尺六的彪形大汉正赤着上身奋力打铁。
六尺六就是今天的两米,这个大汉不仅高,而且体格强壮,像头极为强壮的公牛一样,不过双瞳微蓝,双眼深凹,鼻梁高挺笔直,脸庞轮廓分明,是个西方粟特人的模样。
如果郭宋见到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当初他刚到灵州,通过比武的方式赢了粟特人李安德,用铁木剑换取这个彪形大汉的自由。
没错,这个大汉就是当年李安德的奴隶康保,他的真名叫阿什.达尔罕,出身康国贵族,他曾是粟特十万联军的副统帅,结果的大军被黑衣大食军队击败,达尔罕成为俘虏被卖作奴隶。
大食军队攻克撒马尔罕,大肆抢掠,他的家族也毁了,妻女都被掳去遥远的西方。
达尔罕获得自由后,立刻赶回撒马尔罕,利用各种线索寻找妻子和女儿的下落,寻找了整整四年,最终一无所获,他的妻女很可能被贩到更遥远的埃及当奴隶了,或者就死在大海之上。
找不到自己妻女,达尔罕也无家可归,他便决定返回大唐报恩,他已经快记不清恩公的模样,但恩公的名字他却牢牢记在心中,叫做郭宋,在灵武县。
去年十一月,他经过金山时遭遇了暴风雪,便在眼前这个部落暂时落脚,靠他精湛的打铁技艺,获得了一顶帐篷和过冬的粮食。
薛察柯挑开帐帘走进来道:“达尔罕,你就不能晚几天在走吗?我们还需要你再打三百把剑。”
达尔罕不为所动,冷冷道:“一个冬天,我已经帮你们打了一千把剑了,还不够吗?”
“平时也无所谓,但我们很快要和唐军开战,我们兵器不足,又缺少铁匠,我希望你能再呆两个月,我会给你丰厚的报酬。”
达尔罕眉毛一挑,半晌道:“你们说的开战,是要去攻打灵州吧?”
他在灵武县时,也遭遇过两次薛延陀军队袭击灵州,听说每年春天他们都要攻打灵州。
“不打灵州了,要去打丰州,准确说是去报仇!”
薛察柯咬牙切齿道:“我们一万五千人死在丰州,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郭宋,用他的人头拜祭亡灵。”
达尔汗的手猛地一抖,铁锤打歪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的低沉的号角声,‘呜呜’在草原上回荡。
薛察柯大喜,这分明是可汗召集打仗的号角,可汗终于下定决心开战了,他顾不得理会达尔汗,转身向大帐外奔去。
达尔汗心却乱了,他听得很清楚,对方说的是郭宋,那就是恩公的名字,难道恩公现在在丰州?
..........
“呜”草原上号角吹响,从各个部落涌出大群骑兵,从四面八方向金山脚下的薛延陀牙帐汇合。
薛延陀大酋长自封金山可汗,叫做薛蛮头,年约四十余岁,身材不高,但长得宽厚强壮,这次决定报复丰州也是迫不得已,前年秋天的惨败使薛延陀部在草原上的地位大大降低,很多原本依附他们的铁勒小部落纷纷改换门庭,转而依附思结部,严重损害了薛延陀部的切身利益。
为了恢复声望,薛延陀急需一战,打思结部不现实,打灵州朔方军,就算胜了也会损失惨重,打周围的小部落,只会把它们更加逼向思结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