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敲击玻璃的闷响在安静的室内扩散开来。
穿着家居服伏案写作业的高辻诗柚月听到声响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了什么,眼眸微亮的起身去开门——
连接露台的玻璃门。
拉开深红色的丝绒窗帘,就看到了那扇因为气温骤降而起了薄薄雾气的玻璃门后,有一道高大又模糊的黑影。
油亮的铜制把手触手微凉,金属的弹舌在转动间发出不易察觉的声响。
沉重又精美的玻璃门被拉开后,雨夜微凉的水汽混着青年轻佻又欢快的声线一齐吹进了室内。
“唷,好久不见呀小柚月~”
诗柚月让开身,唇边是饱含雀跃的弧度:“好久不见,悟。”
即使空着手在下着雨的室外待了一会儿,但五条悟身上一丝湿润的痕迹也无。
他把打招呼的手插回黑色的制服口袋里,动作自然地走进房间,丝毫没有觉得他半夜进一个女孩子的门有什么不妥。
这是一间欧式风格的书房。
花色复古的扶手椅,正对着熄灭的壁炉。花纹精美的乌木书柜占据了整整两面墙壁,被各种各样的书塞得满满当当。
有书脊烫金的国内外文学名著、各类学科的教辅资料,还有时下流行的各种漫画和杂志。
挨着书柜过去,拉着白纱的窗户下是一张桃花心木的写字桌。
写字桌上横放着一个竖条形的玻璃罩,里面摆满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但最奇怪的还要属玻璃罩旁边的那个金鱼缸。
鱼缸里基本全是不值钱的草金鱼,与这个奢华的书房格格不入,并且,里面看似摆尾遨游的金鱼,全都一动不动。
是标本。整个鱼缸都是精心制作的标本。
五条悟用手指戳戳鱼缸,不可思议地问:“你竟然有喜欢看尸体的爱好吗?”
不过五条悟也只是觉得好奇而随口一说,并没有想要批判别人爱好的意思,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放在玻璃罩里的小玩意吸引。
“咦,这个东西你还留着呢?”
说话间,他打开玻璃罩,从里面拿出一个颜色已经不再鲜艳的弹簧头瓷偶。
瓷偶不过半个巴掌大,是个齐刘海女孩子模样。
用手指碰一碰,瓷偶的脑袋就会一顿乱晃。配合着脸上那僵硬的笑容,怪异又瘆人。
五条悟之所以记得这个小玩意,是因为这是当年读高专的时候,他在夜市上特意买给诗柚月的——
在他看到一个小男孩,被突然动起来的瓷偶脑袋吓得哭着喊妈妈后。
他兴冲冲地把这么诡异的瓷偶买下来送给年幼的诗柚月,想要看她被吓到大哭的心情一览无遗,受到了同期们看人渣的注视。
闻言,诗柚月的目光扫过书桌上的金鱼缸和五条悟手中的瓷偶,表情不变地说:“还挺有意思的。”
“我就说很有意思嘛!”
说话间,诗柚月从茶盘里拿了个新的杯子,给五条悟倒了一杯还隐约冒着热气的甜牛奶。
五条悟就像一只对什么都很好奇,但好奇心又维持不了多久的猫咪,把书桌上的小玩意儿全都把玩了一遍后,他终于有空看向身边的女孩子了。
发尾有些微卷的黑色长发披在脑后,那双在光线下澄净又淡然的眼眸里透着浅浅的金色流光,和她脖颈上那颗菱形的红宝石一样惹人注意。
明明从那精致如人偶一样的五官来看,只会让人感觉这是一个淡漠又疏离的人。
但脸上稚气未脱的婴儿肥,冲淡了那超出年龄的冷漠感。
比起‘漂亮’一词,现如今用‘可爱’来形容大概会更合适一些。
而且,白白嫩嫩的脸颊看上去……十分好捏。
心里怎么想,五条悟就怎么做了。
他抬手捏了一把女孩的脸,还是和记忆中差不多的触感,温热细腻又软绵,像烤热的棉花糖。
“你是不是又长胖了?”五条悟冷不丁地问。
诗柚月:“?”
“唔,不过你这个年纪好像是这样的,一个糖分狂魔天天待在教室里上课运动量不够——”
说着,五条悟像是回忆起什么,语气变得有些幸灾乐祸:“小心衣柜里的衣服又要全部重买啊。”
由于眼睛的关系,诗柚月小时候跟着当时正在读高中的五条悟住过一年多的时间。
那段时间里,因为没有家长限制诗柚月的零食摄入量,而五条悟恰好也是个究极大甜党,所以很理所当然的,她的体重在短时间内飞快的上涨了。
然后有一天醒来,诗柚月发现衣服瘦了……
再然后,在被五条悟和他的同期们带去买衣服的时候,被狠狠地嘲笑了。
这个嘲笑她的当事人以及让她长胖的罪魁祸首,很明显的把事情一直记到了现在。
“……”回忆起这件事,诗柚月的目光不禁向下移,盯着五条悟手中的牛奶,开始思考能够直接从他手上打翻茶杯的可能性。
“这个眼神也太可怕了吧?”丝毫没有危机感的五条悟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后笑嘻嘻地说,“不过我就算站在这里不动,小柚月也没办法对我造成有效伤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