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岐王府中,位于东侧的一富丽堂皇的院子中,倏地传来一声杯盏破碎的声音。
华服女子怔愣地站在原地,一旁婢女看着满地的碎片皆吓得惊心胆颤,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半晌,那女子才回神,望向跪在地上的婢女,冷眸问:
“你方才说什么?”
秀珠顶着王妃的视线,瑟缩了下头,才低声堪堪道:“王爷似、似从宫中领了一个女子回来……”
她心中暗叫苦,怎今日就是她前往正门盯着?
她虽说得犹犹豫豫,可她看得甚是清楚,跟在王爷身后的女子貌美似画,一身宽大的宫女装根本遮不住那玲珑的身段,尤其是那女子手中还拎着个包袱。
近些时日,府中气氛本就低得不行,王妃称病的原因在府中不是秘密。
女子那副模样一出现,秀珠就猜到,王爷这是向贵妃娘娘妥协了。
可这斩钉截铁的话,她却不敢和王妃说。
将戳心窝的话又听了一遍,岐王妃倏地闭上了眼眸,她身子不可控地朝后退了一步,吓得贴身婢女惊呼,连连扶住她,哭喊道:
“娘娘!娘娘您可别吓唬奴婢!”
岐王妃跌坐在椅子上,傻愣了半晌,才苦笑着回过神来。
她脸色稍白地摇了摇头,涩声说:“……本妃没事。”
这结果,并非没有一丝征兆。
这些日子,王爷的日渐不耐被她看在眼中,尤其是近几日,除了看望她腹中胎儿,王爷近乎不踏入这主院了。
想起昨日王爷来主院,问起她,何时病才会好时那眉眼淡漠的神情,岐王妃就险些忍不住眼眸中的涩意。
她嫁入王府三年有余,即使身子一直未曾有消息,她也从未见过王爷对她那副神情。
王爷待她,一直是敬重尚带怜惜的。
这方才叫她有了底气和贵妃闹。
越想起往日王爷待她的好,岐王妃又是难受,可她知晓,这般结果无可厚非。
她终究是比不过贵妃,能叫王爷因她和贵妃周旋这么多日,她该是满足了。
心中不住地安慰自己,岐王妃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欲说话,就被秀珠下一个消息砸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那女子被王爷从正门领了进来。
从正门……
自古以来,只有嫡妻方可从正室入门。
刹那间,岐王妃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恍惚间,她竟觉得小腹隐隐的痛意,她白着脸护住小腹,指尖泛白得抓紧桌角,听着婢女慌忙的声音:
“快!快!快请太医!”
岐王妃身子轻颤,却咬着牙阻止:
“不许去!”
若是这时传出她身子有碍的消息,王爷该如何看她?
晗西苑的侧妃李氏又该如何笑话她?
她的贴身婢女秀琦惊惧:“娘娘!娘娘不可此时意气用事,您的身子方才是重中之重啊!”
重中之重?
岐王妃被这句话戳得心口直犯疼。
连一小小婢女皆明白的道理,王爷会不明白?这可是他的嫡子啊!
她怀着他的嫡子,他却领着一个女子从正门入?
这是将她脸面扔在地上,叫旁人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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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正门处,气氛安静地有些可怕。
姜韵无措地喊过那一声后,她似认识到了错,不安渐渐拢在眉眼,娇俏的脸颊刷的一下白了下来。
付煜将她神情看在眼中,拧眉沉默了会儿。
他知晓,此事是他疏忽,怪不得姜韵。
还未等他想好要怎么解决时,正院王妃身子不适的消息就传了过来,付煜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他抬眸看向张盛:
“你先将她带到前院。”
他没有明说是谁,可众人皆知。
张盛有些惊讶,王爷对王妃信任有加,后院的事素来都是交给王妃处理的,如今这姜韵姑娘进府后,也该是后院的人,如今叫他带到前院,是何意思?
张盛心中泛着嘀咕,却忙忙低头应声。
付煜吩咐罢,就径直转身离开,没有多看姜韵一眼。
等周围安静下来后,姜韵捏紧了包袱,才茫然地看向张盛:“张盛公公,殿下这是何意?”
张盛有些拿捏不住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姜韵。
她先是贵妃宫中的一品宫女,和他在这府中的地位不相上下,又因她是宫中的人,平白就比他高上一头。
可姜韵往日会做事,待他素来客客气气,岐王府和延禧宫的这关系,叫他和姜韵姑娘之间倒也可说是点头之交。
最终,张盛还是稍低了声音:
“姜韵姑娘先随我来吧。”
不卑不亢,稍带一丝恭敬和疏离。
进了这王府,以前的身份就作不得数了,日后可能是主子爷的枕边人,他这般态度,总出不来错的。
姜韵浅眉,温和地抿唇笑了下,跟在张盛身后往前院走去。
只不过,她回头朝付煜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眸色不着痕迹地稍暗。
王妃身子不适,不论是真是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