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中, 在李侧妃那番话落下后,气氛陷入些许凝滞。
今日的李侧妃着实有些狼狈。
她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纵使努力挺直了脊背, 想要维持往日的高傲,却仍然让人看得出这其中的无力和勉强。
姜韵稍稍垂下眸眼。
这府中后院, 所有女子的兴衰, 皆不过系在一个人身上罢了。
李侧妃的高傲,在于往日殿下宠爱她。
今日的狼狈,也不过因为殿下的冷遇。
王妃并未在李侧妃话落就去反驳她,而是徐徐将视线落在了付煜身上,她似想撑着身子起来。
付煜倏然拧眉道:
“坐好。”
王妃的动作堪堪顿住,她仰着头, 紧紧看向付煜,遂后,她干扯了扯嘴角,似说不出的凄凉:
“殿下觉得妾身会拿妾身死去的孩子生事?”
付煜只掀了掀眼皮,却没有说话。
姜韵也跟着噤声。
后宫中,连拿腹中胎儿搏一分富贵的妃嫔皆有,如今不过是利用死去的孩子来除掉自己最大的对手,谁知王妃是否做得出来?
付煜态度甚明显,王妃心中倏然凉了一片。
即使早就知晓付煜薄凉的性子,可每每他的一个动作和一句话,都依旧让她觉得心凉。
他们是日夜相伴的夫妻。
竟连一丝信任都没有。
就在房间中一片死寂的时候, 姜韵不动声色扫了眼旁人的脸色, 除了陈良娣情绪堪些低落和平静,其余人皆有些惊讶和怵意。
一时之间,即使是姜韵, 也察觉不到何人有不对劲。
姜韵心中摇头。
对于这后院来说,所有的线索和证据,在一夜过后,就足够消散。
动手的人太隐晦,王妃也醒得太晚。
如今才来查王妃早产时的真相,早就为时已晚。
她忍不住轻抚了下小腹,甚至在想,若她是王妃,真的能防住这后院中的人手段吗?
姜韵的动作不算隐晦,付煜自然察觉得到。
意识到姜韵在想些什么,付煜堪堪微顿,轻拧起眉心。
就是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珠帘倏地被撞在一起,劈里啪啦地一阵响后,有人扑到李侧妃身边。
姜韵看见来人,些许惊讶。
遂顿,她眉心轻蹙了下,觑了眼李侧妃,心中稍稍摇头。
付铭一进来,就看见母妃跪在地上,而且脸上还带着泪痕,尤其是李侧妃身边的兰清模样,吓得他紧紧搂住李侧,小手不住擦在李侧妃脸上,他小脸上是茫然和害怕:
“母妃、母妃不哭……”
李侧妃倏然抱着他,失声痛哭。
这一番母慈子孝的场景,让姜韵禁不住看向王妃。
果然,王妃早就紧盯向付铭,她紧攥着手帕,似想到什么,身子皆有些轻轻颤抖。
对于王妃来说,她刚失子,付铭和李侧妃的作态,不亚于在狠狠刺激她。
早在付铭闯进来时,付煜的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
他冷脸站起来:“谁让他闯进来的?”
付煜话中刻着抹深沉的怒意,任是何人都听得出来,他看向李侧妃的视线中,透着说不出的是失望还是什么:
“李氏。”
冷冰冰的一句称呼,让李侧妃的哭声滞住。
“来人,将公子带回去。”
紧跟着的一句命令,没有丝毫留情,付煜眸中一片凉意,张盛觑见,心中暗跳,根本不等付铭身边奶嬷嬷动作,自己上前,将付铭抱在怀中。
不等付铭哭闹,他就压低声:
“公子和奴才出来等着吧。”
付铭哭着想推开他,小手张开想要李侧妃,可李侧妃却见付煜脸色越来越冷,到最后近乎漠然般平静。
她怔怔地,连付铭被带出去都顾及不上。
待房间中安静下来。付煜才平静地说:
“他是府中长子,不是你的护身符。”
冷冷清清的一句话,却让李侧妃浑身打了个冷颤,她仰着头,不敢置信地道:
“殿下是觉得,妾身特意让人将阿铭带来的?”
付煜凉眸看向她。
李侧妃自嘲讽笑,眼角都被逼出泪来。
可付煜的下一句话,却让众人皆惊愣住:
“付铭年龄不小了,该是从晗西苑分出来了。”
刹那间,李侧妃连悲伤和心痛都察觉不到,浑身剧烈颤抖一下,失声痛喊:“殿下!”
她顾不得形象和高傲,哭着跪爬几步,堪堪拉住付煜的衣摆,崩溃着拼命摇头:
“殿下!你不能这样待妾身啊!”
“那是妾身的孩子!妾身不能没有他啊!”
姜韵有些心惊,她觑见付煜眸中神色,忍不住稍许后退一步。
她太了解付煜了。
将付铭分出晗西苑,绝不是付煜刚刚才升起的想法。
李侧妃还在哭饶,付煜却不过平静地抽出自己衣摆:
“李氏心有不轨,教唆旁人刺激王妃,导致王妃早产,胆大妄为,自今日起,去侧妃位,降为良娣,在晗西苑中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