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韵脸色顿变, 打断铃铛:
“铃铛!”
铃铛这才惊觉问她话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她扭头看见付煜时,吓得双腿一软, 砰一声跪在了地上。
付煜背着光站着,轻微耷拉着眸眼, 神色不明。
姜韵忙忙站起来, 勉强挤出一抹笑:
“铃铛一时乱语,殿下别和她计较。”
付煜不紧不慢地觑了她一眼,走进房间,在姜韵身边坐了下来,顺带着, 将姜韵也拉着坐了下来。
这一动作, 让姜韵和铃铛心中皆松了口气。
付煜伸手碰了下酸梅汤的碗壁,指尖传来一抹清凉。
他将碗推向姜韵, 若有似无地轻颔首:
“先用吧,别等凉意散了, 倒白折腾了一番。”
姜韵和铃铛对视一眼, 有些面面相觑,姜韵咬唇接过汤勺,轻轻搅拌了下, 被付煜一直盯着, 委实有些喝不下去。
她低垂下眼眸, 轻抿了两口,就堪堪放下汤勺。
付煜轻拧眉,想起适才听见的铃铛的话:
“你近日食欲不佳?”
姜韵粉唇微启,轻“啊”了一声,遂顿, 她回神,有些不好意思:
“这天越来越热,奴婢闷得慌,这几日才用得少了些。”
闷得慌?
付煜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房间中的摆设。
姜韵有孕在身,受不得凉,所以房间中没有摆放冰盆,付煜只待了一会儿,就觉有些闷热,他不着痕迹地轻拧眉梢。
姜韵住在前院的侧厢房中,这房间本是住下人的,即使如今姜韵是一个人住,也不过堪堪够放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罢了。
小小的梳妆台挤在床前,用一扇屏风和桌子隔开。
就这般简单。
她有孕后,绣房隔三岔五地就会送新裳过来,再加上付煜时不时的赏赐,这处空间愈发显得逼仄。
厢房位置不好,即使开着楹窗,也不见得能吹进几缕风,一点儿都不通透。
付煜眸色些暗。
倒是他疏忽了。
如今还未到最热的时候,姜韵只是觉得闷,她如今身子渐重,这府中委屈了谁,都不该委屈她。
这还只是夏日,她这有孕,必然是明年初才能生子。
待冬日时,还是难熬。
府中有地龙的院子,只那几个。
可即使是他的前院,也不会奢侈到侧厢房也有地龙。
甭管他心中有多少顾虑,只顾着她的身子,这良娣之位恐也拖不了多久。
房中安静,熹微暖光透过窗格,映在男人修长的身影上。
碗壁泛凉,冒着水滴。
姜韵不知付煜在想什么,她轻垂眸,抬手碰了碰碗壁,指尖顿时碰到了水渍,她捻了捻又用帕子轻蹭,委实显得有几分无聊。
付煜回神,将她这副作态看在眼中,忽然生了几分好奇:
“你平日都做些什么?”
姜韵茫然了一会儿。
不知他为何会问起这个,顿了半晌,姜韵才堪堪回答:
“殿下不许奴婢走动,奴婢几乎日日都待在房中。”
往日在宫中时,她每日都要伴在贵妃身侧,要替贵妃分忧解难,每日皆忙得很晚才可闭眼。
进府后,她就跟在殿下身边伺候,忙里忙外地,皆不得清闲。
如今彻底闲下来,她一时之间倒也不知做什么。
付煜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稍眯起眸子:
“无聊?”
姜韵偷偷觑了他一眼:“奴婢在府中,只认识殿下一人。”
她声音很轻很细,几不可闻。
可房间安静,这话清楚地传进付煜耳中,不知为何,付煜心中莫名有些涩意。
女子低垂着头,侧脸温柔安静,却透着些许说不出的落寞。
付煜忽然想起来,前些日子,他一回府,就会见到姜韵候在游廊上。
问她,女子就说,在房中待得闷,出来透透气。
如今在想,她日日挑在那个时间,岂止是房中待得闷?
直到付煜离开,姜韵也不知他这次来是作甚。
姜韵的身份有些尴尬。
她不得名分,即使身在王府,却连个自己的院子都没有,她有孕,前院的人皆称她一声姜主子。
可就如同阿翘那句所言,这声主子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姜韵扫了眼自己的房间,轻扯了扯唇角。
她不着痕迹地轻抚小腹,眸色有刹那间晦涩难辨。
换院子一事,她必须提上日程。
否则,她连开口让付煜留宿的资格都没有。
付煜走后,铃铛才软着腿爬起来,她上前扶住姜韵,稍顿,她小声嘀咕:
“早知道殿下会听见,奴婢岂止说那两句。”
若她知晓殿下会听见,必然会添油加醋几句,哪会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阿翘放了过去?
姜韵嗔睨了铃铛一眼,有些失笑地摇头。
哪需要铃铛多说?
付煜刚回到书房,就对着张盛吩咐:
“查一下今日厨房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