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认!”
姜韵声音虚弱,却掷地有声,她掐紧手心,似用尽全身力气抬头,直直看向付煜:
“殿下信妾身也好,不信妾身也罢,妾身没有做过任何伤害王妃的事。”
她闭着眸子,似自讽般轻呵:“欲加之罪……”
话音未尽,姜韵忽地咬唇,她刚生产,本就是不慎摔跤导致的早产,如今身子虚弱得厉害,若非绥枝强行唤醒她,她如今恐怕还在力竭昏迷中。
姜韵想要保持清醒,但依旧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不待她逞强,她就撑不住身子彻底瘫软了下来,没了意识。
姜韵倒地那刹那间,付煜下意识起身拦腰抱住她,所有的迟疑和犹豫在姜韵倒底那瞬间顿消。
付煜顾不得旁人惊讶神色,朝太医怒吼道:
“愣着作甚!”
他打横抱起姜韵,匆匆进了内室,珠帘因他动作发出清脆凌乱的碰撞声,淬锦苑中一片慌乱。
顶着众人若隐若无打量过来的视线,王妃脸色阴沉得发黑。
她听着内室中付煜不断的吩咐和怒斥,不用进去看,她也猜得到付煜眼中的心疼。
王妃心中不断泛着凉意。
她轻扯了几下唇角,却没有扯动。
殿下不知实情,明知晓姜韵极有可能是害了她的凶手,姜韵只是一个昏迷,却还是让殿下方寸大乱,甚至不顾她的颜面,当着众人的面抱起姜韵离开。
殿下可考虑过她的感受?
王妃紧紧攥着椅柄,指尖骨节因用力而泛白,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内室的珠帘,第一次意识到姜韵的威胁。
——姜韵留不得。
从来没有一刻,王妃心中这个念头如此清晰过。
如今在殿下眼中,姜韵就如此重要,再给姜韵羽翼丰满的时间,到时可还得了?
姜韵如今位低,不敢对她不敬。
但若有一日,姜韵再升位呢?有子有宠,亦是高位时,她可还会像如今这般?
或是——
要位高一层?
王妃不想去赌这个可能性,所以这次必须将姜韵根除掉!
如今证据确凿,岂是殿下想包庇就可包庇姜韵的?
王妃敛下眸中的狠意,她忽地起身,在付煜尚在内室关心姜韵时,咬牙对秀琦道:
“走!”
秀琦愣住,她朝内室看了眼,有些迟疑:“娘娘?”
就差最后一步,主子这时离开,岂不是便宜了姜韵?
王妃心中冷笑。
便宜姜韵?
姜韵害她至此,殿下却还要包庇,真当她国公府无人吗?
注意到她神色,秀琦不敢再迟疑,立刻扶着王妃离开。
陈良娣觑着王妃作态,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王妃会这么容易放弃?
她低声对锦绣道:“跟着王妃。”
锦绣惊讶,但却没多问什么,不动声色地避开人群,跟上了王妃等人。
另一侧,王妃刚出了淬锦苑,就冷声吩咐:
“备马车。”
秀琦惊呆:“娘娘要去哪儿?”
不管如何,她们家娘娘刚小产,此时都该好生休养才是。
若非殿下态度过于偏袒,娘娘甚至都不该来这一趟淬锦苑。
王妃径直朝府外走,只撂下一句:
“回府!”
秀琦呼吸一轻,她扯了半晌唇,笑不出来,惊恐道:“娘娘三思啊!”
不管如何闹,只在府中,说破了天,也不过是家事。
可一旦娘娘回府,事情牵扯到国公府,可就等于公开和殿下撕开脸面。
出嫁女,自不可能在娘家久待,尤其她嫁的人还是皇室,哪容得她们娘娘任性?
到时,要么殿下低头去接娘娘回府。
可若是殿下恼了娘娘行为,不愿低头,那到时,娘娘恐怕永远都在府中抬不起头来了。
秀琦一想到后面那种情况,她都恨不得哭出来。
而且,到时候,不管是哪种情况,恐怕娘娘都会失了殿下的心。
秀琦能想到的,王妃自然能想到。
可是,王妃朝后看了一眼淬锦苑的牌匾。
失了殿下的心吗?
如今殿下的心,早就不在她身上了。
留着姜韵,才是后患无穷!
王妃闭了闭眼,哑声道:“不必多言!”
秀琦见劝不动自家娘娘,她咬牙跺了跺脚,跑去吩咐马车。
锦绣一直跟在王妃等人身后,待亲眼看见王妃离府登上马车离开,她人都傻了会儿,才想起来跑回去复命。
陈良娣听罢,稍挑眉梢:“回国公府了?”
看来王妃娘娘是存心将此事闹大了。
陈良娣觑了眼内室,不禁摇了摇头。
一旦国公爷告到圣上那里去,饶是殿下也护不住姜韵。
可是陈良娣有些好奇,王妃这般行事,就不怕殿下对她不满?
这余生漫漫数十年,若得殿下不满,依着王妃的性子,怕是不好过了。
等付煜处理好姜韵一事后,才知晓王妃竟直接吩咐马车回了国公府。
他脸色顿时铁青,杯盏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