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晗霜失声喊道:
“皇上!”
流珠脸色惨白,众位妃嫔虎视眈眈,似她们贿赂敬事房一事触及她们底线般,她有些哑声,竟一时不知该求饶什么。
她扶着主子的手有些颤抖,死死磕头,也只堪堪哭了句:
“皇上明鉴,我们主子当真是无心啊!”
姜韵脸无血色,被付煜握在掌心的手冰凉,似一碰就碎般,地上的暗红还未处理,付煜稍稍一瞥,就可看见。
这只是药性相冲,幸亏太医诊救及时,付煜不敢去想,若那绣枕中放的是旁物,或是太医并非恰好刚离开承禧宫,那时会是何情景?
只要稍想,付煜便觉心底怒意后怕翻涌不停。
他说:“那又如何?”
轻飘飘的一句话,足够给杜晗霜定罪。
“杜嫔冲撞上位,险些酿成大祸,贬黜嫔位,降位宝林。”
一下子降了三个位份。
没死没伤,可杜晗霜向来心高气傲,这番惩罚,从新妃位份最高,直接掉得尚不如往日讨好她的人,杜晗霜如何可以接受?
杜晗霜忽然重重地叩首,她脸色惨白,额头铁青,较高来时多了些许狼狈不堪,她堪声一字一句:
“嫔妾领旨!”
她抬头,视线直直射向姜韵:“嫔妾差些闯了大祸,任何惩罚,嫔妾都心服口服。”
“可嫔妾却是想不通,为何偏偏是今日?”
她一字一句看似平静,却淬着质问。
绣枕,她早就送来了承禧宫。
为何偏偏在她传出要侍寝的这日,姜韵选择将绣枕拿出来?
皇上当真没有想过?!
付煜倏然捏紧扳指。
他看向杜晗霜的视线顿时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放肆!”
刹那间,杜晗霜呼吸一顿,她只觉得一股似从骨子里散出的寒意在瞬间席卷了全身。
皇上究竟有没有想过,今日这事许是姜韵故意算计?
杜晗霜颤抖着掐紧了手心。
答案已经明摆着了。
许是之前未想过,但至少这时,皇上定是想过,许正是皇上猜到了答案,才会毫不犹豫地给她定罪!
毕竟,杜晗霜心中清楚,在皇上心中,她和姜韵根本比不得。
付煜的话砸得她生疼:
“你是何身份?”
“她位高于你,赏罚打骂皆是恩赐,也值得为了陷害你,伤了身子?”
轻嗤嘲讽,让杜晗霜一阵难堪。
她听见皇上厌弃地说:“死不悔改。”
姜韵半倚在付煜怀中,稍斜了斜眸子,落在杜晗霜身上,大抵猜得出她在想什么。
只不过……姜韵轻轻地垂眸,略显恹恹。
若杜晗霜不先招惹她,她是不会轻易去动杜晗霜的。
对付这般心高气傲的女子,折辱她往往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她接受不了降位,也接受不了比往日自己看不起的人还位卑。
可姜韵却不想和她多做纠缠。
杜晗霜既敢挑唆旁人,碍了她的事,姜韵自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如今耐心不好,也懒得给人春风吹又生的机会。
姜韵半倚在付煜怀中,浅蹙细眉,低低说了句:“皇上,臣妾难受……”
付煜拧眉,立刻道:
“太医!”
余光觑见地上的绣枕,当即冷下脸:“还不丢出去!”
长安近日总时而下雨,杜晗霜走出承禧宫时,一眼就看见了被扔在雨水中的绣枕,本该是名贵放置在殿内的,如今被雨水打湿,飘零地躺在地上。
杜晗霜盯着绣枕,看了半晌。
直到被人撞了下,朝前踉跄了几步,她倏然回头,就看见往日对她捧笑的梁才人似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惺惺作态地掩了掩唇:
“嫔妾一时不注意,撞到了杜嫔姐姐、哦,不对,如今该唤杜宝林了,宝林妹妹不会怪我吧?”
短短一句话,梁才人的称呼一变再变,眼中噙着嘲弄,摆明想要作贱她。
杜晗霜指甲似刺进手心肉中,她听见自己一字一句冷静地说:
“梁才人言重了,雨天路滑,梁才人不小心也是常情。”
见她并不如想象中的一般气急败坏,梁才人无趣地撇了撇唇,嗤哼道:
“我还道你多傲气,这低声下气不也平常?”
梁才人的话,杜晗霜还忍得住,可流珠却心中恨急,怒不敢言:“你!”
杜晗霜死死抓紧她的手腕,不许她乱动。
流珠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她家主子,素来被人众星捧月般,心高气傲的,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梁才人失了兴趣,很快离开。
她一走,杜晗霜就看见站在梁才人身后的秦悦,流珠当即忍不住:“梁才人那般羞辱我家主子,秦才人就眼睁睁地看着?”
秦悦并不心虚,反问道: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秦悦不卑不亢,不似往日讨好般嘴脸,眼中一片冷静清醒,流珠有些愣住。
往日秦悦在她和主子面前,总是做小服软,哪怕主子拧眉道一句果子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