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慌乱跑进凉亭, 打断了美人作曲,付煜看见他,倏然站起来, 淑妃正好捧茶递给他,被他的动作打翻, 热水烫在手背上,一阵作疼, 淑妃倒吸了一口冷气。
付煜根本没注意到, 他死死按住石桌,手背上青筋微凸:“你说什么?”
“娘娘不见了!”
即使付煜努力控制情绪, 依旧泄了分阴沉怒意, 眸色冷沉似水地看向刘福:
“连看个人都看不住!废物!”
杯盏砸在额头,一股钻心的疼传来,可刘福顾不上, 他抹了把眼泪, 狠狠地磕头, 伤口碰地, 染了灰尘,格外地疼:
“奴才无能,愿受惩罚,求皇上先找到娘娘!对娘娘居心叵测的人太多, 奴才害怕娘娘有危险啊!”
不知是谁对娘娘下手, 刘福哪还顾得了这么多, 只恨不得将这些人都拖下水,余光所见,几乎每个人都压不住眼底的喜色,刘福恨得咬牙, 娘娘若出事,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众人听见一道带有哭腔的声音:“娘娘,您的手?”
众人这才发现淑妃的异样,淑妃甩了甩手,手背上的烫红十分显眼,她疼得咬唇,却打断安铀的话,说:
“本宫没事。”
说罢,她抬头,拧眉看向付煜:“皇上不要着急,许是晗妃一时兴起,放风筝走远了,总归是在皇宫中,还能丢了不成?”
洛瑜匆匆走进来,就听见这话,当即有些反感,她本就爱呛人,进宫后才收敛了些,如今姜韵不知身在何处,淑妃还在这里不紧不慢地拖延时间,她哪还忍得住:
“刘福四下已经找了个遍,娘娘的确不会在皇宫中丢了,把皇宫翻个底朝天自然找得出来!淑妃娘娘就不要在这里说些粉饰太平的话,来拖延时间了。”
许是她话中那个字眼刺到淑妃,淑妃脸色顿变,冷眼朝她看去,怒道:“放肆!”
“朕看你才是放肆!”
付煜阴沉地看向淑妃,淑妃怔愣地看向他,她堂堂妃位,如今连个低位嫔妃都说不得了吗?
“张盛!安排禁军,就算把皇宫掀起来,也立刻给朕找到晗妃!”
张盛立刻领命退下。
付煜脸色似格外平静,却又似压着暴风雨前的宁静,他扫过众人,将众人的神色都看在眼底,一字一句漠凉道:
“这件事最好和你们没有关系,否则,但凡涉及此事者,宫人杖毙。”
“妃者,赐酒!”
众人哗然。
付煜毫不遮掩对姜韵的偏爱,在还不知道姜韵是什么情况下,就做出了决判,无他,只因,姜韵连番遭遇不测,一次次地近乎碰触到付煜底线。
想必他之前处罚过轻,才让这些人短短时间内就敢再犯!
姜韵是被冻醒的。
如同一盆凉水泼在头上,被迫醒来,刚恢复意识,姜韵就感觉鼻腔一阵窒息,漫天的湖水,似要将她淹没,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姜韵浑身发抖。
她被姜氏夫妇接回去后,曾被二房家的孩子推入水中过,就此落下了寒疾和阴影,年幼时的阴影让她发抖,特意打扮的华服首饰在这时,都成了累赘。
身子越来越重,似都拽着姜韵往水下掉,姜韵似还听得见岸上两人的对话:
“……合颐宫……”
“别想了……禁军……快走!”
“……娘娘让我们亲眼见她咽气,这样行吗?”
“别废话了,你真的想给她陪葬吗!”
姜韵被水淹得迷迷糊糊的意识倏然清醒,近乎目眦欲裂!
合颐宫?
他们要对念儿做什么!
姜韵挣扎的力道越发大,湖面荡起水花,把岸上两人吓得一跳,其中惊慌:“她醒了!怎么办?”
“快走!”
姜韵奋力地想朝上泳去,可浑身发冷无力,尤其是湖水争先恐后地钻进鼻孔口腔,憋得她瞪大了眸子,浑身渐渐没了力气,意识在溃散。
念儿……
就在姜韵以为就这样结束了的时候,忽然从水底她感觉到有人将她顶了起来,头冒出水面,姜韵一愣,遂后下意识地大口喘着气。
意识涌来,姜韵隐隐约约听见微弱的声音:
“……娘、娘……奴婢托你、上去……”
是素安!
“……来人!救人啊!”
素安快撑不住了——姜韵从未有过这么清晰的认知!
姜韵来不及去想太多,生平来第一次失态地大声哭喊,声音哑到不行,却用尽最大的力气去求救!
这种动静不小,终于被人发现,忙有宫人匆匆喊了人,付煜和禁军匆忙赶到,就看见湖中狼狈不堪的姜韵。
付煜心脏似乎停了一刹那。
不用付煜吩咐,宫人立刻下水救人,付煜被张盛死死拖住:“皇上不可啊!”
姜韵听见动静,忽然哭出了声,似劫后余生,似喜泣而泪,她不住地说:
“素安、素安……来人了,我们得救了……”
可就在这时,姜韵脸上所有的喜悦和庆幸全部僵硬在了脸上。
——她感觉不到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