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个什么日子,怎么有这么多不长眼的人非要凑上来找死?”
鬼王达语气不善,冷冷盯着这个自称荒世集团使者的男人,圆润的脸上笑意渐渐敛去。
今天是李钧刚刚到犬山城锦衣卫报到的日子,荒世集团的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怎么看都像是带着一分挑衅的意味在其中。
“百户大人请不要动怒,小人这次来是带着主家和平的意愿,想要解开和李大人之间的小误会。毕竟往后大家都在同一个屋檐下生存,当然是希望能够和平共处。”
田平八气定神闲,双手按着襦袢下摆,在距离浴池前十步开外,施施然跪坐在地。
鬼王达语气轻蔑,不屑道:“老鼠也妄图跟猫谈和平?”
“猫捕鼠是因为自然演化的天性使然,而诸位大人只不过是朝廷赋予的职责所在,其中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
田平八缓缓道:“况且在小人看来,诸位大人并不是猫,而是过江龙。当然,荒世集团也不是鼠,而是守山虎。龙虎相争必有一伤,最后死的是自己的手足兄弟,得利的却是旁观外人。难道百户大人希望看到这样无谓的流血发生?”
“你这是在威胁我?”鬼王达双眼微阖,眸底有寒光闪烁。
“小人不敢,只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罢了。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希望两位大人能够慎重考虑。”
田平八从宽敞的衣袖中取出一个扁长木匣,双手捧着,恭敬放在身前。
“本家听闻犬山城锦衣卫作战勇猛,在剿灭流寇武士和鸿鹄叛军上功勋卓着,称得上是帝国楷模。所以在感激敬佩之余,本家也想为维护倭民区的和平稳定出一份力。”
“这里是宝钞一千万,是荒世集团为感念战死英烈而献出的一点心意。并且从今往后,只要犬山城锦衣卫有任何需要我们配合地方,荒世集团一定不遗余力,出人出钱,绝无怨言。”
打开的木匣中,放着的不止是一笔不菲的横财,而且还是一张长期稳定的饭票。
只要以后犬山城锦衣卫户所有需要,大可以随意找一个‘出兵剿匪’的借口,荒世集团立马就会奉上大笔钱财。
田平八双手交叠垫在额头下,朝着浴池方向行礼叩拜。在李钧和鬼王达看不见的脸上,却挂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相信眼前这两名锦衣卫能够听懂自己的话,也笃定他们拒绝不了自己带来的‘诚意’。
毕竟犬山城锦衣卫的‘穷’,在整个倭民区也算是小有名气。
户所中的两大总旗,一个只能光顾得起廉价浴场,另一个只喝得起贫民居酒屋中的劣酒。
至于身为百户的鬼王达,则经常不顾身份亲自带人出城打秋风,就为了能从那些本就穷困潦倒的流寇武士身上,多刮出一些许油脂。
甚至还因此频率太高,得了个充满嘲讽意味的外号,‘流寇克星’。
当然,这样一个行事风格另类,需求如此明显的锦衣卫户所,少不了会有人主动上门送钱。
不过无一例外,都是被连人带钱一起扔了出来。
但这一次,田平八却十分有信心。
因为在他看来,荒世集团和李钧的冲突,发生在他报到之前,只和他一人有关,和犬山城锦衣卫并无太多关系。
而且现在李钧初来乍到,鬼王达这个百户于情于理都不太好过多插手,必然会将决定权交给李钧。
这也是本家会在得知李钧抵达之后,立马派他来谈判的原因之一。
至于李钧本人,从他们收集的情报来看,他并不是一个死守帝国律法的古板性格,相反十分重情义。
要不然也不会在重庆府金楼上,为了战死的燕八荒做出逼死帝国藩王的狂悖举动。
这样的一副心性,就算他心中还有怒意,在看到犬山城锦衣卫如此窘迫的处境之后,难道还能忍心拒绝荒世集团的诚意?
念及至此,田平八对着地板的脸上,笑意更甚。
世上最快意之事,无外乎拿捏人心,纵横捭阖。
“小李,这件事你来处理吧。”
没有出乎田平八的预料,鬼王达果然将决定权交给了李钧,他自己则伸手捞起飘在水面上的白帕,盖住了眼睛。
但他身体周围不断荡开的点点涟漪,和略显粗重的鼻息,却表明这位锦衣卫百户的心情并没有面上那么平静。
“荒世源收了墨恪的钱,替他来杀我。”
李钧这句话显得有些没头没尾,若是外人听见,恐怕会是一头雾水。
田平八却听懂了其中的含义,挺起腰背,神色平静道:“荒世源虽然是集团本家的子弟,但他和墨恪之间的交易只是个人行为,本家并不知晓这件事。如今两人都死在大人手下,是他们罪有应得。”
李钧冷笑道:“一句话就想把你们跟墨攻部队联手走私军械的事情撇干净,没这么容易吧?”
“清者自清,如果大人您不相信,荒世集团愿意开放整个倭民区的物流仓库,全力配合调查。”
田平八似乎对李钧的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回答之时从容不迫。
“不过以小人之见,如今犯人荒世源已经伏法,首恶既除,人死罪消,您又何必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