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晋升不了?”
李钧神色凝重的看着袁明妃,眼底的担忧呼之欲出。
“桑烟神山上的那具躯体中残留着尹季的稷场和林迦婆的部分慧根,虽然他们现在都死了,但这项技术法门的漏洞也因此再也无法弥补。既然并非不漏身,自然就成不了佛序二的十方菩萨。”
袁明妃语气平静:“不过这也没什么,从我选择登上桑烟神山开始,我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并不难接受。”
拳头大小的身影从李钧的头顶纵身跃出,挂在袁明妃的胸口,两只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小脸上早已经是梨花带雨。
“姨,你能别走吗?”
袁明妃眼眸垂落,目光柔和看着李花,抬手轻轻摩挲着对方的头顶。
明明都是虚幻的身影,眼中流露出的却都是真切不虚的感情。
袁明妃轻声打趣:“是咱们小花啊,好久不见了,你怎么还是只有这么大一点?”
“会长大的,姨,你等等我。”
李花闻言大声回答,只见那柄绣春刀上顿时一片光线交错。瞬间将李花的身影放大到了约莫七八岁的模样,从袁明妃的胸口滑落,一屁股坐在那泥泞的地上,死死抱着她的腿。
“姨你看,我真的长大了。别人都说好娃子长大了以后要记得孝敬长辈,不然要被天打五雷轰,我最怕打雷了,所以你留下来让我孝敬你好不好?”
“真只是个傻瓜。”
袁明妃怜爱的看着这个哭得一脸鼻涕的女孩。
“我也舍不得你啊。”
“天无绝人之路,你现在的状态和墨序的明鬼有几分类似,赵青侠他们东部分院里肯定有办法为你重塑身躯。”
李钧脸色铁青,沉声说道:“就算他们不行,那还有其他人!对,还有张峰岳,我现在就押着张嗣源去找他爹!”
“路不同,不为谋。到了序二这一步,即便是那位张首辅恐怕也无能为力。”
袁明妃摇头轻声道:“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他无能为力,那就去找有力能为的人!普天之大,难道没人能救得了你?”
李钧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老子不相信!”
袁明妃劝解道:“就算真的有人能够做到,也会狮子大开口,开出的条件恐怕比登天还难,不知道又要害死多少人。我要是这么做了,那跟林迦婆她们有什么区别?”
“那又如何?”
李钧眉宇间戾色翻涌:“你在重庆府的时候曾经说过,这辈子最是怕死,现在为什么要这么轻易放弃?”
“没死的时候是很怕,现在真到到了这一步,却没有那么怕了。”
袁明妃目光定定看着李钧,嘴里话锋突然一转:“你难道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要对我说了吗?”
“我”
在村中滚荡的轰鸣雷音散去良久,心惊胆战的番民们终于壮着胆子走了出门。
以吉庆为首的少年们攥着双拳,涨红了脸,看着李钧的眼眸炽热如火。
老人们则是在看见袁明妃的刹那热泪盈眶,相互搀扶着涌了上来,纷纷跪在袁明妃四周,口中高呼菩萨,顶礼膜拜,如见神灵。
此起彼伏的朝拜声中,有清风自来。
吹起了屋檐下凌乱的经幡,吹动了掉落在地的铜铃,冬夜凌晨的薄雾像是袅袅升起的香火,萦绕在这些皓白的头颅之上,久久不曾散去。
被打断了话音的李钧突然神情一振,只见袁明妃原本呈现半透明的身影竟在番民的祷告声中变的凝实了几分。
一身白衣胜雪,眉眼凝着亮光。
“我的姨啊!!!”
这一幕落在李花的眼里,却分明就是人之将死时候的回光返照,顿时忍不住嚎啕出声,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笨丫头,瞎哭什么,麻溜闭嘴。”
李钧仔细审视着袁明妃身上发生的变化,不禁错愕问道:“你这是”
袁明妃此刻再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一双再不见半点魅意的凤眼如天上快要隐去的那轮弯月,眼底闪动着星光。
“我只是说晋升不了,又没说我就一定会死。”
袁明妃笑道:“她林迦婆不简单,我袁明妃也不是蠢货。以信仰和精神为主的序列,到了高位已经拥有了离体存活的能力。只是没了肉体金身的滋养,以后恐怕再也无法提升了。这里面的门道,你一个武序理解不了。”
“那就好。”
李钧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我从今往后恐怕再也离不开这片高原了。”
李钧闻言,脸上刚刚要展露出的笑意顿时变得僵硬。
“为什么?”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没有高下之分,但运有好坏差别。过的好的人,想要离开这片高原,去看更辽阔的天地。过的不好的人,只能寄托飘渺的神佛,渴望得到一世的救赎。信仰没有好坏,只是应该在天上成为寄托,不能落在地上变作枷锁。”
袁明妃目光逐一看过周围跪地的番民。
“因为她们还需要我,所以我能继续存在。是她们给我活路,我自然也注定要留在这里庇护她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