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姜乐忱才二十岁,闻桂才十七,姜乐忱能做的只有替闻桂掉眼泪。
他哭得稀里哗啦,闻桂倒是一滴眼泪都没流。
练舞室里灯光亮了整整一晚。闻桂关掉私信里收到的遗照鬼图,把手机交给姜乐忱,然后放了B.R.E.A.K.的歌。
B.R.E.A.K.的歌向来有着非常强烈的团队风格,张扬霸道,就和他们的团名一样,可以无视一切规则,打破所有枷锁;团队主唱盛之寻声音辨识度极强,不论是vocal还是rap部分都没有一点短版,低声吟唱时宛如在情人耳边呢喃情话。
闻桂踩着激烈的节拍,跳了一首又一首,唱了一遍又一遍。那一晚,练舞室的音乐没有停过,他练到筋疲力竭,全身虚脱倒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最后被姜乐忱背回了家。
姜乐忱清楚的记得,那天很冷,天也黑极了,连一颗星星都没有。他背着闻桂走在东五环黑漆漆的小路上,与他们相伴的只有几米外的高速路上疾驰而过的卡车。
二十岁的姜乐忱踏着黑暗往前走着。十七岁的闻桂在他背上睡着了,头垂在他的颈窝里,呼吸声轻到几乎听不见。
姜乐忱边走边琢磨这件事:站在粉丝的立场上,粉丝替哥哥发声,没有错;站在盛之寻的立场上,盛之寻被碰瓷,也是没错的;闻桂自然也没错,通稿又不是他发的,他也不想当小盛之寻啊!通稿是老板发的,老板开公司要赚钱,想捧红人,他好像也没错……
真是奇怪,整件事情好像没有人做错了,但最终结果却让闻桂受伤了。
娱乐圈真是一个古怪的地方。
姜乐忱可以考的进985、可以连续四年绩点第一、可以答出三种妊娠滋养细胞疾病的异同点,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不能快快乐乐的追星,一定要吵架。
从那一刻起,姜乐忱下定决心,他要当娱乐圈天字第一号渣男——他只和这个圈子谈钱,绝对不谈感情。
……
不过,这都是三年前的往事了,闻桂和盛之寻粉丝之间的那点小矛盾,也算是过去了……吧?
姜乐忱想,若是闻桂知道这次三山音乐节盛之寻也会去,他会作何反应呢?
他想同他讲,又不敢同他讲。毕竟姜乐忱是兽医又不是人医,他可以抚慰一只受伤的小狗,却没办法替闻桂诊断伤口有没有愈合。
转眼就到了音乐节当天。
音乐节选在京城北部的山脚下,连开三天,覆盖观众人数过万,是国内排得上名号的大型音乐节。第三天B.R.E.A.K.压轴出场,这个消息一公布,当天门票就立刻售罄,黄牛价格要在原门票后面多加一个零。
Hotboys101在下午四点出场,因为是临时插缝,表演时长仅有二十五分钟,不过也足够他们唱四首歌了。早上七点姜乐忱就到了公司,眼睛都没睁开就坐到了化妆镜前,迷迷瞪瞪地等待化妆。
他们今天要画的是舞台妆,妆容复杂,除了粉底和眉毛以外,眼影眼线睫毛膏一个都不能少。
为了不掉妆,化妆师上粉的力度比刷墙都大,姜乐忱感觉自己被美妆蛋全方位痛揍了一顿,可能化妆师转业以前是拳击教练吧。
等他被美妆蛋揍完,睁开眼,不知何时闻桂已经坐在了他身边。
少年的头发被染成了充满金属感的铅灰色,从某些角度看去,还泛着银光,发丝每一缕的走向都精心雕琢过。
姜乐忱:“!!我靠,你小子这头发也太帅了吧。”
他本来觉得自己的橙毛就很好看了,和闻桂一对比,他顿时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闻桂从镜子里看了姜乐忱一眼,谦虚地说:“是发型老师做得好。”
发型师没说话,但发型师旁边的助理(没错,他们身为男团爱豆没助理,但是发型师有助理)语带炫耀的开口:“那是当然。我们凯文老师可是业内知名的造型师,历来只和一线艺人合作。盛之寻好几次出圈的舞台造型,都是我们凯文老师做的呢。这次看在顾总的面子上,凯文老师推了B.R.E.A.K.那边的邀请,你放心,有我们凯文老师在,绝对给这位靓仔打造成第二个盛之寻!”
姜乐忱:“……”
闻桂:“……”
谢谢这位善解人意的助理,扫雷大战冠军争夺赛没他的话姜乐忱不看。
因为后面还有其他人,凯文老师用定型发胶浇灌完闻桂后,带着助理急匆匆去给下一个人做头发了。
只剩下姜乐忱和闻桂两人坐在化妆镜前静默无言。
姜乐忱腿抖到能踩缝纫机。
闻桂按住他的左腿,说:“别抖。”
姜乐忱左腿不抖了,开始抖右腿。
闻桂又按住他的右腿,姜乐忱两条腿是不抖了,但是眼皮跳个不停。
闻桂无奈:“我都没有盛之寻PTSD,你怎么替我PTSD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