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俭崇浑身颤抖着从岩壁上挣扎出来,深呼吸一口气,正要说什么。 宁姒婳娥眉微皱,道:“你还有话要说?” 悦耳的声音已带上一丝冷意。 王俭崇心中一寒,拱手低头道:“谨遵宫主之命。” 说罢,他转身蹒跚而去,内心尽是化不开的苦涩和惘然。 自己好歹也是副宫主,可为何宫主却竟会对自己动手? 王俭崇想不明白。 而目睹他身影消失,厉风行内心也翻江倒海般无法淡定了,意识到局势的古怪,愈发沉默了。 至于文灵昭,同样默然不语。 她努力要冷静一下。 可此时此刻,心境中涌动的情绪却无法一下子平息,以至于她的神色,也带上一丝惘然,怔怔出神。 苏奕忽地说道:“现在,你已经从我眼皮底下救了两个人的性命了。” 此话有些莫名其妙。 宁姒婳却似一下子了然,道:“道友刚才说的不错,身在世俗,免不了会有一些羁绊,我是这天元学宫的宫主,若想潜心修行,自然需要有人帮我来做那些琐屑事情。” “那今日之事,你又打算如何解决?” 苏奕饶有兴趣。 宁姒婳想了想,说道:“道友请我吃杯酒如何?” “杯酒泯恩仇?” 苏奕挑眉。 宁姒婳清稚如少女的脸庞上浮现一丝笑意,意味深长道,“你我之间,有过恩仇么?” “今天不行。” 苏奕摇头,拎起毛笔,在墨砚中饱蘸墨汁,随口道,“以后有机会,就是陪你大醉一场也无妨。” 他哪会听不出,宁姒婳要借“饮酒”之名,和自己进行一场深谈? 无疑,这“返老还童”的神秘女人,已从自己身上察觉到了什么。 至于今日发生的事情,在她眼中,明显不值一哂。 当然,苏奕也是这般想的。 在这个认知上,他们两人的确称得上是“道友”,同样不屑于理会世俗纷争,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 宁姒婳怔了一下,沉默片刻,道:“也好。” 她立在一侧,不再多语。 而苏奕,则屏息凝神,看着铺开在岩石上的白纸,陷入沉默。 似乎察觉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一对玉手悄然攥紧,内心涌起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再忍不住道:“苏奕!我早说了,宁死也不会签这个契约!” 少女一字一顿,像从牙缝中挤出,清冷如雪的绝美容颜上,尽是决然和恨意。 宁姒婳抬眸看了看文灵昭,没有说什么。 此时,天光和煦,山风吹来,松涛阵阵。 少女愤怒决绝的话语,在这清静的氛围中显得无比突兀,甚至是刺耳。 沉默中的苏奕,神色平淡如旧,唯有眸子中,有一抹利剑般的锋芒一闪即逝。 而后,他挥毫而下。 白纸上,八个力透纸背、恣肆苍劲的字迹一气呵成。 白纸似雪,墨色如夜。 啪! 苏奕长吐一口浊气,随手丢掉毛笔,一指岩石上的白纸黑字,目光看着不远处的文灵昭,道: “这不是休书,也非契约,我也不屑于拿这等东西羞辱你,你我本就是陌路人,无非是多了一个婚事上的夫妻名义。但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说罢,他负手于背,转身而去。 都懒得再去看文灵昭的反应,今日之后,文灵昭就是和向铭在一起,他也不会再有一丝在意。 对他而言,白纸上那八个字,已等若是一柄剑,斩了此身此世的一个羁绊。 谈不上轰轰烈烈,更谈不上惊心动魄。 可那轻飘飘的一纸八字,却已将苏奕心中之意,尽藏其中。 就这般了断,挺好。 “道友……” 宁姒婳轻声开口。 苏奕伫足,头也不回道:“有事?” 宁姒婳道:“既然有缘相见,不如切磋一招如何?” 苏奕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如若清稚少女般的宁姒婳,道:“一招定胜负?” 宁姒婳微笑道:“你我皆混迹世俗中,分胜负尚早,让我开开眼便可。” 苏奕哦了一声,道:“出手吧。” 宁姒婳探出一手,纤细润白的五指如绽放莲花般,于虚空中捏印。 而后,轻飘飘一叩。 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