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了些。”
“老家”是指他们的故乡,贺国。
柳玉宜盯着自己空空的掌心,少顷,她慢慢笑起来,若无其事收回了手,“公子此次来京城,要留多久?还会回去吗?”
柳玉宜不太了解具体的情况,但对那人的身份也有过猜测。
她早就知道自家主人的仇人在贺国的王庭内,曾想过主人或许是皇室中人,直到方才邵卫同她说,主人到了京城,再想到最近京城中的传言,她才确定了主人的身份。
不过这些不该她知道的事,她即便猜出,也不会乱说。
柳玉宜忧虑道:“这里新的皇帝不是个糊涂的,若公子来,行事不可太张扬。”
邵卫并不担心,站直了身体,将袖子挽上去,露出结实的小臂,“不必忧心,他素来低调。”
甚至低调得过于保守。
“若非为了给咱们这帮蝼蚁挣条活路,他也不会去争什——”
“掌柜的!”有个年轻公子醉醺醺的撞过来,脸蛋红彤彤的,满口酒气,“柳掌柜,听说你喜欢会写诗的,我,我也会写!我打算参加今年的会试,等我考中,你……你……你来我家,赴宴,可好啊?”
邵卫抱着肩,看热闹似的觑着那浮躁的年轻人。
柳玉宜风情万种地冲人眨了眨眼,“好啊李公子,不过您可得先考上才行。”
“就是!我说七郎,哪有还未赴考,便邀人赴庆功宴的?”
“哈哈哈就是啊李七,快回来吧!别让人家柳掌柜看你笑话!”
远处是年轻公子的同窗在调侃哄笑,李七公子醉得厉害,只听进去柳玉宜答应了,兴奋地拉着柳玉宜的手倾诉衷肠,赶也赶不走,最后被同窗架了回去。
人走远了,柳玉宜无奈地用帕子擦了擦手。
“不喜欢他?”
柳玉宜斜邵卫一眼,“奴家喜欢长相俊俏的,越俊越好。”
“俊俏?你说你家中那些男子都是俊俏的?”邵卫难得开起玩笑,“你若见了公子,才知道何为俊俏。”
“那就算了吧!奴家还没活够呢。”柳玉宜吓得不清,连连摇头,她可不敢开主子的玩笑。
柳玉宜忽想起什么,又一脸激动,春心浮动的样子,“哎,不过奴家今儿见到位仙人,那人看着不食人间烟火,一副绝世美人坐他怀里他都不为所动的模样,若是能与这样不可冒犯的郎君共度一……一个时辰!奴家此生都值了!”
邵卫:“……”
冷淡禁欲,高不可攀?
听着真是耳熟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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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柳掌柜满口称赞的“谪仙”正襟危坐,看着自己面前那杯雨前龙井,心如止水。
他自进门来,便一个人坐在桌前。对面是空位,并不见人来。
可他不觉得是自己猜错了。
贺霁忱抬起头,目光静静落在不远处的一扇屏风上。
那扇屏风后头还有个房间,他能听到那后面有人的呼吸声,从呼吸节奏与轻重判断,是姜雪无误。
她买通了驿馆的役使,把他带到这儿来,却不出来见他。
贺霁忱只当这又是姜雪在逗弄他,并不知道,屏风后面的女子心中是如何忐忑的。
姜雪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知道人已经来了。近乡情怯,便是眼下情形。
这是他们重逢以后,头一回在皇宫以外的地方见面。比起在皇宫里,这里多了几分放纵与隐秘感。
在皇宫里,她要循着规矩,谨言慎行。可在这里,她是否能像在他家里那样,在他面前肆意撒娇呢?
“小别胜新婚”,姜雪觉着他们俩现在就是这几个字儿,她迫不及待想见他,又不知见到面后第一句话说什么。
姜雪的一颗心始终悬着,心脏蹦得又快又急,她感觉自己喉咙都像是被火烤得一样干热。越紧张、越期待,越不敢迈开第一步。
直到她的手臂被人握了一下,她受惊一般回头,眼睛睁得老大。
竹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一边用目光怂恿,一边冲外努嘴,好像在说:快上啊!
姜雪脑海里忽然回荡起刚到茶楼时,竹沥惊人的话语:
“他说尚未成家,那的确是实情,你们一没有拜过天地,二没有三书六礼,只能算是口头约定,私定终身,这事儿不好宣扬,万一太后追问起来怎么办?”
“您不告而别,是理亏的一方,他那么回答,肯定还因为心里存着气,故意如此。殿下,您仔细想想,您问他可有婚约时,究竟是他没听到,还是他没舍得反驳您啊?奴婢记得咱们在他家住时,他可是连几里外的脚步声都能听到,奴婢可不信他那么灵的耳朵,到京城就不灵了。”
“您当初逼婚——咳,许诺终生时,他也并未否认啊。没说不行就是默认,就是同意和您洞房生孩子。”
“殿下,既然您已经把人给抢来了,索性就是今儿了,不如——”
姜雪的大脑被记忆里的声音反复蛊惑,恍恍惚惚中,感觉有人把自己扶了起来,推着往外走。
等她再度回神,她已经站在了屏风外面,贺霁忱的面前。
而竹沥,早已带着所有人已经从屋里退了出去。
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