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半分钟之内,就有人认出,这是新来的区长,毕竟陈某人在分局门口当众露过两次面了。
面对众人热情洋溢的招呼,陈太忠笑着点头应对,然后就是王媛媛随机地找上几个旅客,用北崇方言问一下车次、服务、路况之类的东西。
陈区长在车站露面了!这个消息传开不到五分钟,运管办的主任就来到了现场,不过他不敢上前打招呼,再过两分钟,交通局局长也赶了过来。
“喝酒了?”陈太忠不满意地看一眼这两位,尤其是运管办梁主任,嘴里酒气冲天,“现在是春运期间……尽量少喝酒,耽误事儿。”
然后他就不管这二位了,继续找旅客了解情况,这时候就显出北崇人彪悍的好处了,虽然有人知道自己在跟区长交谈,旁边站着的还有交通局长和运管办主任,他们也不怕发各种牢搔,什么到点不走啦,什么哪里路况不好之类的。
在交谈中,主要负责沟通的是王媛媛,她头一次行使这样的权力,小脸有些微微的红晕,不过她的思维还算缜密,逻辑也非常清晰。
陈太忠却是一手执笔,一手拿着一个小本子,笑眯眯地站在她身后,时不时地在本子上记点什么,时不时又冲某些打招呼的人点点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他悠闲得不得了,但是交通局长却是紧张得心突突突乱跳,有几次他想打断别人的话做解释,却不防陈区长冷冷一眼扫来,那逼人的目光,将他所有想说的话都压了回去。
聊了大概有半个小时,葛宝玲过来了,葛区长一开始不想来,她知道陈区长有微服私访的习惯,自己去了反倒是显得害怕什么。
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区长还在那里,她就觉得自己应该过去看一看了,任由区长了解情况是一回事,长时间视而不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葛区长来了,陈太忠就不好一点都不搭理了,于是他笑着点点头,“我过来看一看,觉得汽车站放在这个地方……有点不伦不类。”
“区里有这个设想,往浊水乡那里放一放更好,”葛宝玲点点头,当年汽车站放在这里是正确的,但是随着北崇的发展,现在有点跟不上了,“不过,没钱啊。”
“你先拿个方案吧,”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发话,然后将手里的小本子递给她,“葛区长,这是群众们反映的问题,你一条条地过一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葛宝玲听说“拿个方案”,一颗心就不争气地跳了起来,心说我盼了这么久,总算是冒出一个项目了,至于说陈太忠往小本子上记的东西,她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心里并不是很在意,因为陈区长是个肯听解释的人,有错误,改了就行了。
哪怕是实在离谱的错误,她也不担心,说白了她只是分管交通口罢了——现在的交通局局长,并不算是她的人,严格来说,是前任张区长受了某些因素的影响,提拔起来的。
“陈区长的字真棒,”她先夸一句,然后才开始看,事实上也都是大而化之的问题,强调的是群众的感受,也不难解决,有些更是硬件因素导致的,“好的,逐条给您答复。”
正说着呢,一辆车启动了,是开往临云乡的客车,走了没几米,陈太忠喊一声,“嘿,停下来。”
运管办主任赶忙跑上前拦车,中年的车主下来之后,一脸的纳闷,“怎么回事啊?”
“你说怎么回事?”陈太忠沉着脸,一指车的排气筒,“你这车一启动就冒黑烟,跟乌贼都差不多了……就这也敢上路?”
“区长,这不是最近春运吗?”中年人赔着笑脸发话,他这跑客运的消息灵通,知道最近大家都说,区长挺亲民的,所以他不怕解释两句,“其实没啥大事儿,就是烧点机油,忙过这一阵我就去处理。”
“这不只是烧机油的问题吧?”陈太忠冷哼一声,表示自己不是菜鸟,“而且你这么冒烟,不但污染重,也影响别人的视线,容易出事……修好了再跑。”
“我这晚上就去修,行吧?”车主态度还算端正。
“不行,就现在,车里乘客下车换车,”运管办主任黑着脸发话了,心说你小子等一等再跑就不行?非要让区长抓个现行。
“你还好意思说我,”车主也火了,抬手指一指对方,“我就在咱运管办指定的修理厂修的车,他妈的修好几次了,一直冒黑烟,冒黑烟油耗大……你以为我愿意?”
“运管办也能指定修理厂?”陈太忠表情怪异地看着葛宝玲,他才没兴趣去问一个小小的运管办主任,直接问自己的副手。
“有个推荐的修理厂,”葛区长也不否认,反正下面这些事,谁还不清楚?她扭头看向交通局长,“这个指定今天取缔,相关经过和处理结果,你出一份文字姓的东西。”
“看来我考虑的不是很周全啊,光考虑乘客了,没考虑车主,”陈太忠冷笑一声,又看一眼葛区长,“这个春运的问题,我交给你了,要保证安全地、及时地把群众送回家……不许一辆带病车上路。”
“好的,”葛宝玲点点头,这个问题往年她也强调——毕竟是她分管的,出了问题就是她的责任,但是运管办总是敷衍了事,没有张区长的支持,她又不好硬来,现在陈区长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