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大家还是关心冯君的生意,冯君也不想多说,含含糊糊地回答,买卖还行吧。
然后话题就逐渐转向了现实,聊起了拆迁的事情。
冯君他家所在的街道,终于也要拓宽了,这事儿念叨了七八年,两届班子都没搞定,主要原因就是这曾经是县城的主要街道,老街改造成本太高。
艮叔甚至笑着表示,“大家都说,这亏得是小君要承包山地,要不然还是搞不起来。”
“我那点钱够干啥?”冯君笑着发话,“我听说是省里的意思,要大力扶持旅游业了,咱这条街,有点影响县里的形象。”
“哎,你那也能说是一点儿钱?”二叔冯文成看他一眼,“趸交承包费,也亏你能想得出来,有这钱做点啥不好?”
“人民币越来越不值钱了,还不如趸交了,”冯君听得就笑,“种树的话,树天天会长,钱放在那儿,天天是贬值的。”
“哎对了,你到底打算花多少钱啊?”艮叔喝得有点开心,话也就多了,“有人说十五亿,也有人说二十个亿,你跟叔交个底成不?”
“我哪儿有那么多钱?以讹传讹而已,”冯君笑着回答,“就几个亿,具体多少待定。”
其实数字已经定下来了,他回来就是为了签约,不过……这个场合合适这么说吗?
“几个亿也不少了,”艮叔大着舌头发话,“你是发达了,连嘎子都帮衬上了,啥时候帮衬艮叔一把,成不?”
冯君笑着回答,“嘎子在我那儿,也就挣个死工资,主要是人在外地,用家乡的人,比较放心可靠。”
“嘎子倒是挺不错的,”冯文成出声插话,“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他弄进宾馆,可惜就是他那个羊癫疯,找不到更合适的活计了……听说现在好了?”
“很久没犯病了,”冯君斟酌着回答,“至于说会不会复发……这谁说得准?”
“哎呀,那可是别让他开车了,”二婶出声发话了,“他开着你的车,一旦发病,不说车碰坏了算谁的,只说他撞了人或者伤到自个儿,那可都是你的麻烦。”
二婶的话还算中规中矩,但是她弟弟张泽平酒意也微微上头,说话就有点冒失了,“小君,说正经的,你当初带嘎子出去,还不如带我出去。”
冯君笑一笑,端起酒杯来,跟他碰一下,也不说话,仰头一饮而尽。
我带嘎子出去,是我指挥他,我带你出去,听你一口一个“小君”叫我?
知道的,说我是你的老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老大。
冯君对张泽平也有了解,人不是坏人,就是有点浪荡没个长性,偶尔能吃点小苦,但是大多时候游手好闲。
他身为家里的老小,还是唯一的男孩,做过很多生意,但都是浅尝辄止,那些辛苦的买卖,他又看不上眼——别的不说,就是冯文晖张君懿这种夫妻店,他都做不下来。
张泽平今年三十六、七,五年前跟妻子离婚了,日子就过得越发神仙了,很多时候,他女儿的赡养费,都是老爸老妈出的——反正他三个姐姐,老两口手头也宽松。
“我就不知道,你看上他啥了,”张泽平见他不说话,一口饮尽杯中酒,长出一口酒气,才待继续说话,院子里传来一片闹哄哄的声音,有人大喊,“刘老根呢?滚出来!”
艮叔大名刘艮,自从十来年前一部电视连续剧走红,就被叫成刘老根了。
冯君家吃饭,是虚掩着屋门的,不知道谁冲着他家指了指,“在那儿呢。”
然后,房门猛地被拽开,三个汉子走了进来。
这阴雨连绵的天气,他们居然是穿着单衬衣,还挽着袖子。
打头的汉子狞笑着发话,“麻痹的,老子们跑来跑去,苕货你在这儿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