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洛佩兹微眯了双眼。
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神,但那打量的视线已经不加掩饰地扫过来,有如实质地凝在她身上。
“这个问题还有必要吗。”他说。
他穿回了那件风衣,只是也多了点别的东西,比方说现在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撑在腰际,实际已经是按着了绑带上的枪套。
“我又没有敌意,”祝槐笑笑,“别这么警惕嘛。”
南风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壮着胆子插话道:“是……是啊,其实我觉得——”
“你觉得?”塞缪尔毫不留情地截断他的话头,“那你解释一下她身上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南风一愣,“……什么血腥味?”
祝槐:“……”
这人离得也不近,嗅觉是不是多少有点离谱。
“这个我能解释,”她友好地抬起右手,“是我受伤了。”
她本来也是虚拢着外套,敞开领口往下一拉就露出了一截绑好的布条,塞缪尔打量了两眼,再看看她拎着的塑料袋装的都是些急救用品,至少是把枪给松开了。
他问:“你离开广场以后去了哪里?”
他的语气不太好,不如说不再以警探自居后,才暴露出了这样的真实性格——倒也不像是在针对谁,只是无差别的尖锐与冷漠。
祝槐可不吃这套。
“我得说你现在比之前让人舒心点。”祝槐笑眯眯地回敬,“不过要不是这样审问犯人的语气,兴许我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回答你的问题。”
他俩不客气地你一言我一语,夹在中间的南风对着这个欲言又止对着那个止言又欲,最后活生生成了个两面受气的受气包。
南风:“呃——”
“那就把这当成一件相互交换的事好了。”
“警探”当然不是毫无情商,他自知理亏,还是先退了一步,“你知道的东西,和我们知道的东西。”
南风:“我——”
到底谁是玩家谁是NPC啊!!
“可实际上我知道的可能比你们多点,你们的情况也猜得到大半,”祝槐直白地指出来,“我不觉得这交易哪里划算。”
南风:“你们——”
“重要的不是之前掌握了什么而是之后,我相信我们都还没有深入事情的真相,不过,如果多一点人手,”塞缪尔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她左胳膊上包扎过的伤口,“也许可以尽量避免这种事的发生。”
“……我说,”南风好险没被他们憋死,终于幽幽插进话来,“虽然我很高兴你们这么快就达成了一致……”
但是不要无视他啊啊啊啊!
他忍辱负重地改口:“但是咱们换个地方再说怎么样?”
天平已经在三言两语间歪向了对自己有利的方向,祝槐最懂见好就收的道理,凡事最怕过犹不及,她笑道:“好啊,看样子你想好去哪了。”
南风:“……嗯。”
“我确实知道一个好地方。”他深沉道,又补充,“一个大家都知道的好地方。”
二十分钟后。
从睡梦中被吵醒的小偷哈欠连天地来开门。
杰弗里:“……您完全不睡觉是吗?”
“熬夜是当代年轻人必备品德,”南风正色,“睡什么睡起来嗨!”
“你们要嗨你们嗨,”在场唯一中年人魔术师愤愤地说,“让我睡觉!”
他碍着自己的老腰不敢随便动弹,干脆就窝在沙发上盖了层毯子原地入睡,结果一敲门第一个醒的就是他,这还得扯起嗓子叫睡在里头的小兔崽子来开门。
“说句实在话,”祝槐诚恳道,“我还以为你前两天睡够了呢。”
醒了昏昏了醒的魔术师:“………………”
这叫实在话吗,这叫不是人话!
她和南风一前一后进了门,站在最后头的塞缪尔就露了出来,看他打量起屋内陈设——包括被放在沙发上的魔术师——神情却不显意外的样子,应该是从南风那里知道过点什么的。
“等一下!”杰弗里警惕地问,“你们怎么又带来一个?”
真把他家当据点了是吧?!
“应该是绑架团伙据点。”祝槐指出。
“准确点,”作为专业人士的洛佩兹警探纠正,“‘窝点’。”
南风:“……”
你好歹明面是个警察,不要这么自然地加入啊!!
杰弗里:“……我不想知道这种东西!”
“那就再介绍一下吧,大家也重新认识一下。”等杰弗里在所有人进来后关上门又打着哈欠拉亮灯,祝槐才开了口,“这两位是尤克特拉希尔——也就是世界树的成员。”
“而我,”她也不双标,靠在魔术师对面那单人沙发边上自曝了身份,“是二十年前那场灭门案的唯一幸存者。”
魔术师:“……???”
他就睡了一会儿怎么跟不上剧情了!
杰弗里的担心更现实点,“我不会被你们灭口吧?”
“灭什么口?”祝槐一脸不解地问,“活活笑死吗?”
魔术师:“喂!”
还不等他抗议对方的鞭尸,忽然意识到什么,危险地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