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奇直直瞪着她手中的那把左|轮,就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疯子。
他想。
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得说出来,我才知道你选哪边啊。”祝槐嘴角弧度不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是因为这枪里的五颗子弹都觉得你不可信吗?”
她当真是说到做到。
见他没有动作,祝槐当即举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倏然转来的那一刻,道奇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差点就因为脚软直接丢人地跌坐在地上。
她的指尖依然搭在扳机上,随时都可能真按下去,然而让他更绝望的是,加尔·特里就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对这状况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示。
“老大,老大你相信我是清白的,”他声音打颤道,“我管着这家赌场也没有必要投奔——”
“那就证明吧。”
加尔·特里无波无澜道:“像她证明自己的可信一样,证明你的忠诚。”
——这怎么证明啊?!
道奇急得脑门上都冒了冷汗,六个弹槽被填满了五发,真的接过来当然是必死无疑,除非,除非——
他忽然明白了。
他是要他用死来证明自己的忠实无二。
“叛徒没有存在的价值。”加尔·特里平淡地说,“你觉得我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
道奇心里最后一丝侥幸的挣扎也消失了。
周围尽是真枪实弹的打手,他但凡敢乱动一下都是个变成蜂窝煤的下场,最后连挪都没挪步,“扑通”一声就对着沙发上的男人跪了下去。
“……老大,再给我一个机会,老大——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他连声道,“看在我为家族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
“拖下去。”加尔说。
旁边的打手一拥而上,奈何为贼的三把手完全清楚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毫不反抗地任由他们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和肩膀。
但就在他被拖出门的前一瞬,枪声突然响彻了偌大的房间,道奇条件反射地震颤了一下——然后才发现中枪的不是自己。
祝槐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势,枪口处硝烟未散,被她瞄准的雅各布就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他背后墙上那焦黑的、还在散发糊味的弹孔正是几乎擦着耳根过去的位置——哪怕差点被枪杀,他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是大脑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一样。
“好吧,看来我猜错了,”祝槐轻快地说,“他只是被那群家伙废物利用了而已。”
加尔·特里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低头笑了声,抬手制止了要上前控制住人的手下。
他们都清楚这还有另一层意思——证明这把左|轮并没有被做手脚,除了那一发空枪外依然有它正常的威力。
原本围住望舒和吴克的黑衣人也散开了,连他们都还有些震惊地看着祝槐手里的那把左|轮,愣是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黑手党老大问,“让你们不惜这种风险也要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我想特里家族的消息还没有那么闭塞,”祝槐说,“不是很显而易见吗?互相合作的佩特利诺家倒打一耙,还被警方通缉,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向唯一能求助的人求助了。”
黑手党老大审视着她,“你瞧着可不像是走投无路的样子。”
“也许吧,”祝槐笑道,“人不总是像他们看上去那样,是不是?”
“不过在谈话开始前,我想确认一下,贵家族有什么信仰吗?”
“黑手党不相信上帝。”加尔冷声说。
吴克耸耸肩,“我猜整个托萨就没有几家真信上帝。”他毫无疑问地招致了加尔·特里带着淡淡不悦的一眼,顿时一缩脖子——多年浸淫黑暗面的人的眼神自然远非常人能想象。
“如果你们是说这个——”加尔道,“我们只相信自己手里的枪。”
三人:“……”
你在这群魔乱舞的小城里还真是股清流。
“那我们就可以放心了,”祝槐直白地说,“老实说这几天真是被各种奇奇怪怪的信仰折腾得够呛。”
“这点倒是看得出来。”
加尔毫不客气道:“我该赞扬你们的胆大,除了归他们统管的政府暴力机构,佩特利诺第一时间会找的当然是和他们合作的家族。”
“但事实证明这一步棋赌对了,”欺诈师笑道,“能将特里家做大的果然不是什么偏听偏信的人。”
“吹捧的话就免了,”加尔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视过他们,“其他事我会用自己的渠道去核实——比起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能为我做什么?”
“老实讲,非常地多。”
祝槐说:“包括但不限于这座城市未来的命运,来保证在座各位不会哪天一无所知地在梦乡中告别人世。”
何等的狂妄之言。
加尔·特里却不见任何怒色,他只是又打量了他们片刻,发现神色不似作伪后问道:“那么,你们又知道和需要什么?”
“一些支援和协助?”祝槐道,“这个我们得和同伴商量以后才能做决定,事实上——也是时候去接应他们了。”
“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