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住手!”他话还没说完就咳了一口血,“你疯了吗?!”
路婉婉嫣然一笑。
下一秒,她抽出另一管血清的针筒已经缓慢地推进了自己的胳膊。
“因为我很弱嘛。”她说。
“要是能更强一点就好了,要是帮得上更多的忙就好了……以前的我应该会这么想吧。”
“但是,”路婉婉平静地说,“现在我觉得,一定也有只有我才做得到的事。”
“话说回来,其实弃医从武也不错。”她忽然道。
如果祝槐在这里,大概能听懂这个笑话。
如果祝槐站在这里,那一定……不对,她现在已经不会这么想了。她做出的就是自己认为最正确、最力所能及的选择,不求助于他人,她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不,”望舒咬着牙,他连挪动一下身体都会涌出一汪血迹,头脑开始因为失血而晕眩,“至少你不能……”
“如果其他人可以牺牲,”路婉婉用他的话反问他,“那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刚才的话是开玩笑,我还是很喜欢当医生的。”她说,“你们又拿什么来阻止我?明明都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吧。”
有些事情就算不挑到明面,字里行间的感情、无意间流露出的态度总会揭开真相的一角,哪有感觉得不出来的呢。
“我还有两次啊!”郁双咬破嘴唇,勉强压制住胳膊的剧痛,“婉婉姐,你别——”
“怎么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想起来了。”
路婉婉失笑,“你就更不行了。”
“离开以后,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那才是希望。至于这里……作为一个医生,作为一个姐姐,”她说,“是我,也只会是我。”
这是只有她能做到的事。
“……路婉婉!”
“抱歉啦,大作家,”路婉婉笑道,“名誉权的损失等到来世再算吧。”
她扔掉了针筒,“这些肯定是致死量,现在你们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脚边滚满了被抽空的试管,路婉婉已经能感觉到耳鸣和晕眩,连向前迈出一步都变得极为困难,她还是坚定地走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够不够,但这应该是人体能承受的极限了。
她听到朦胧的呼喊声,却无力去辨明那究竟为何,只是纯粹地一步步走着,与此同时嗅到了死亡来临时的冰冷温度。
……好想活下去啊。
想和交好的同学一起去逛逛学校门口的夜市,烤香肠和鱿鱼再不健康也有最焦脆软嫩的口感。
想和新认识的朋友做一些更轻松更自在的事,不是为明明很简单的活下去而发愁,哪怕只是聊聊天笑一笑也很好了。
想……带久病在床的妹妹去看看这个世界,她还有很多未曾见过的景色。
那些枝条茫然地滞留在空中。
人类的躯体掩盖了流淌在其中的剧毒,它们没能嗅得出其中的危险,在主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潜意识下停住了攻击。
就像是感知到熟悉气息的临近,少女没有推阻没有抗拒,有一些犹疑,有一些期待,静静地看着那个身影来到自己面前。
对方张开手,给了她一个很亲切很亲切的拥抱。
但一切终止于接触的那一刻,远比方才更甚的痛楚席卷而来,可她所有的挣扎全都被困在了树皮里,只有声音在此时竟然吐出了几个依稀能辨的字来。
“姐……姐……”
“好……疼啊……”
“……没关系,”路婉婉同样疼得想落泪,安慰道,“马上就好了。”
于是少女真的乖乖窝在了怀里,她早不是那个缩在床上也只有一小团的孩子了,树皮的粗粝擦伤皮肤,好在路婉婉自己已经感觉不到那疼痛了。
她亲手带来死亡,而她甘之如饴。
缠绕在背后的枝条究竟出于自卫还是久别重逢也因此不再重要,路婉婉忍受着那炙热的融化感,静静收紧了双臂。
一个人在走马灯的时候会想起什么?
其他人的答案并不重要,她想起消毒水的味道,床头柜上的兔子灯,还有一角洁白得晃眼的被子。
“都说了我要听故事了。”
“幼不幼稚啊,该上中学的人还听什么儿童睡前故事?”
“不管,就不管,我要听我要听我要听——”
“行吧行吧,你要听哪个?白雪公主?海的女儿?三只小猪?”
“不要拿讲过几百遍的来糊弄我好不好?有了,我要听你编的!”
“……路宁宁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全世界只有姐姐最好了,我最喜欢姐姐了!”
“你嘴再甜点家里都用不着买糖了!那、那就兔子家族……?”
“那是什么?”
“大概就是很久很久以前——”
“好老土的开头。”
“爱听不听。”
“听听听,讲嘛讲嘛。”
“很久很久以前的森林里,兔子小姐答应了兔子先生的追求,他们在所有朋友的见证下完婚,并且那之后也非常相爱,还诞下了一对兔子宝宝。”
“就叫她们……大兔子和小兔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