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便俯身下去,抬手照顾她穿衣。
她的肩膀略显单薄,但是肌肤却很白,欺霜赛雪的,配上那红艳艳的软绸小衣,便觉格外惹人。
阿畴这么系着的时候,恰看到前面那处,却是一捧雪上绽开红滟滟腊梅花,旁边还带着几处残痕。
那显然是昨晚他留下的。
阿畴捏着纤细锦带的手指略顿住,眸色却转为幽深。
希锦生在宁家富户,是千娇百宠的小娘子,养得一身好颜色,那肌肤娇嫩雪白,稍微一碰便是红印子。
他夜间时候已经万分小心了,只是有时候克制不住,到底还是给她留下印子来。
如今这么看,雪琉璃一般的人儿,剔透纤薄,却被这样对待,让人忍不住去想昨晚她经历的种种。
她总是这样,让人怜惜,愧疚,但又忍不住。
希锦却已经鼓着腮帮子低声嘟哝:“都怪你,说了初一要早起的,你也不停,赶上什么时候不好,非这个时候。”
闹腾到几乎后半夜,能不困吗,谁能禁得住呢!
阿畴睫毛轻动间,抬起薄薄的眼皮:“最开始不是你缠着我吗?”
大过年的,采买年货,却不曾想买了不少坊间粗制滥造的话本子,她看得入了迷,昨晚上还非要看,看完了兴致大起,拉着他要这样那样的。
希锦一听,顿时气鼓鼓的,他竟然和自己较真!
这是家,家是讲道理的地方吗?
她马上道:“对,开始是我想要的没错,但后来呢,我说不要了,你还偏要,你说你折腾多久?谁家郎君像你这样!”
阿畴一时无言。
希锦轻哼一声,抬起下巴,昂着头道:“你自己贪恋我的美色,你还不承认?我说得哪里不对?”
阿畴看过去,她昂起的下巴尖尖小小的,初雪一般澄澈的脸上还浮现出久睡的红晕来,这么脆弱精致的她,性子可是骄纵又刁蛮的。
他看着这样的她目光不曾挪开,口中却道:“你说的哪儿都对。”
希锦满意了,夫妻三年,几百回合,每次自然都是她赢。
——这样才对嘛,做郎君的那必须要让着娘子,何况他只是赘婿而已。
当下道:“这还差不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不许了。”
阿畴:“……知道了。”
这时候小丫鬟秋菱准备好洗漱之物,希锦口枪舌战后,睡意再次袭来,懵懵懂懂地洗漱着。
房间内,孙嬷嬷指挥秋菱,吆喝穗儿。又对着窗外喊着小厮,时不时还得念她的老经。
“那橘子和荔枝,还是得自己吃了,万万不能让人代吃,不然这吉利就平白给人了!”
“我说娘子,等会去祠堂时,你可得记住,你走前面,让阿郎跟你后面,这可不能乱了次序,不然祖宗看了笑话!”
希锦漱着口,就觉孙嬷嬷的叨叨直往耳朵里灌。
孙嬷嬷在宁家也待了十年,是老人了,自打希锦爹娘走了,她便有些倚老卖老,好在大部分时候还算勤快,也会为希锦着想,是以希锦勉强忍着。
但,她说的她反正是不听的。
孙嬷嬷看希锦那油盐不进的样儿,便看了眼阿畴,却见阿畴背对着她正擦手,她只能看到那浓密漆黑的长发垂落在肩头。
孙嬷嬷便皮笑肉不笑地道:“阿郎,遇到什么事,你还是得劝着些娘子,她不懂事,你还能不懂事吗?”
阿畴是赘婿,虽是男人家,可在这宁家五房,终究是要把自己位置摆正了。
孙嬷嬷觉得,自己也是受了希锦爹娘临终嘱托的,是老人家,她在希锦跟前小心翼翼服侍,但阿畴这么一个赘婿,她还是能教训几句的。
阿畴不曾回首,只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很是从容的样子。
孙嬷嬷便有些不悦,就那么盯着他的背影。
等到阿畴将那巾帕扔在洗脸盆中,才淡声道:“孙嬷嬷说的是,我听着呢。”
孙嬷嬷撇嘴,心中自是不快。
不过是一赘婿罢了,也敢在她面前摆什么当家阿郎的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