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于沉不由沉默,遂偏头看了一眼,这也不是他能片刻之下解出来的题目。
而徐韶华身后的学子们个个都没有忍住面上的幽怨,盯着县令大人看了起来。
片刻后,于沉终于顶不住学子们的满眼幽怨,轻咳一声,众学子连忙开始认真抄题答题起来。
见状,于沉捋了捋胡须,心中也不由得叹息一声,这样的题目乃是巡抚大人一级一级传下来的,而巡抚大人对圣上忠心耿耿,也不知可是圣上……
于沉适时的打住了自己的猜测,他这个县令已经连坐八年了,从他被先帝安排至此处开始,他便知道,他能期待的唯有他日圣上大权在握之时,也是他……回京之日。
今日再覆的题目稍有变动,除了那道鸡兔同笼的数理题外,另有两题,分别为经论和诗赋。
经论的题目为慎独,徐韶华略略联想了一下,便想到了大学中的“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此篇通篇都是对于修习好的品德的规劝,是以其论题清晰明白,并与其他深意,显然是因为那道数理题降了难度。
而同样的题目,徐韶华在那本科举纪要中遇到过至少三道,也与教瑜大人口述过数篇经论,是以这会儿徐韶华那是下笔如有神,连头都不抬一下。
然而,大多学子只看着前面的数理题便抓耳挠腮起来,哪怕后面的题目比上一场降低了难度,他们也是一时难以平心静气。
至于最后的诗赋,便更加简单到了仿佛凑数的程度,只让考生以琼花为题。
如今才将将开春,学子们对于琼花之美还不曾忘却,再加上此前对于这样熟识之物的诗赋,谁都会提前斟酌好几首,已备不时之需。
是以,今日徐韶华答完题目后,竟然比昨日还要提早了一刻!
于沉看着,都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今日这小子知道提前交卷可以直接出去,只怕又要搞其他考生的心态了!
可让于沉没有想到的是,徐韶华答完之后,又双开始取出点心,磨磨蹭蹭的吃了起来。
这一用,就是一个时辰。
于沉知道自己今日投在这小子身上的目光实在太多了,可是他没想到这小子脸皮这般之厚。
吃饱喝好后,他,还不走!
屋内并未点炭盆,只比外面的考棚能遮蔽些寒风罢了,而徐韶华吃完了点心后,索性直接将双手笼在袖子里,静静的等着。
于沉不得不再一次提醒道:
“今日再覆与昨日初覆的规矩等同,提前交卷者可先行离开试馆。”
于沉这话一出,学子们纷纷抬头,不由而同的看向徐韶华的背景,希望他今日做个人吧。
而徐韶华也是端坐如钟,看样子是没有起来的打算了。
时间悄然而逝,于沉没有想到,徐韶华这小子竟然真的耗到了再覆结束,这才慢悠悠的交了考卷。
而等徐韶华交卷后,胡文绣和安望飞也跟着交了卷,忙追着徐韶华的身影而去。
但等他们出了门,却发现徐韶华正在外面等着,安望飞慢下脚步:
“华弟,我瞧着你今日早早便不动笔了,怎么不先交卷?”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可不想做那被摧毁的秀木。”
徐韶华慢吞吞的说着,安望飞闻言却是一愣,华弟素日也不是张狂性子,今日突然说起这话不知是何意思?
而不远处,胡氏兄弟结伴而来,胡文锦今日脸上多了几分笑容,想是再覆答的不错。
只不过,这次他这笑容里没了曾经倨傲得意,让人并不讨厌。
“徐同窗,安同窗。”
胡文锦笑着打了招呼,对于安望飞也仿佛没有丝毫芥蒂,仿佛忘记了他们双方曾互相问候祖先过。
徐韶华点了点头:
“胡同窗今日答的不错?”
胡文锦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笑意的看向胡文绣:
“父亲说我喜看闲书,你瞧今日可不就用上了?那道数理题虽然难度较高,可是我此前曾经看到过,多想想也就有结果了。”
胡文锦没有说的是,这道数理这次能答出来的,十有八九只有自己一人!
不过,这次胡文锦学乖了,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他必不会张扬。
说话间,马煜和魏子峰也走了出来,众人相互问了一下情况,便准备先回学子舍了。
许是因为这次答
的不错,胡文锦心中有了底气,这才敢上前与徐韶华攀谈。
而一人好巧不巧,聊的正是正场的经论。
胡文绣在旁边都有些没眼看了,兄长这是傻了吗?也不怕徐同窗讥讽于他?
可徐韶华却并未因旧事介怀,反而与胡文锦分析起他名次不佳的原因。
胡文锦自认为自己那篇经论也算得上引经据典,哪怕后来看到了安望飞和胡文绣的答卷,他也不至于落入一十名开外。
徐韶华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可胡同窗许是忘了,你我如今不过是一介布衣,对县令大人只能进言而非放言高论。”
胡文锦闻言,愣了愣,随后便见少年抬头看向前方:
“欲让人信,当先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