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贵嫔全程安静,她低垂着眼,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邰谙窈也一言不发。
皇后不着痕迹地扫了两人一眼,没多久就散了请安。
颖婕妤和云贵嫔不对付良久,在退出坤宁宫时,两人就是前后顺序,颖婕妤抬手扶额,笑着对怡念道:“有些人真是笑话,别人不当回事的东西,她倒是当成宝,还要整日炫耀,真是笑死个人了。”
怡念不会在外拆主子的台,也捂住唇笑道:
“谁说不是呢。”
云贵嫔脸色越发冷了些,忽然出声:“不论是不是宝贝,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只能看着言酸。”
颖婕妤话音骤然一顿,她转过头,看向云贵嫔,许久,她冷哼了一声:
“云贵嫔和我得意什么,我可喝不惯白毫银针。”
云贵嫔被臊得难堪。
颖婕妤笑着上了仪仗离开,云贵嫔僵持在原地,她没有拦住颖婕妤,她很清楚,今日耻辱都是仪美人带来的!
邰谙窈置若罔闻地走上仪仗,四周妃嫔看见她,都让了让路,笑话,能叫皇上替她给云贵嫔没脸,谁还敢小瞧她。
等邰谙窈回到闻乐苑时,李太医已经在等着了。
待诊脉后,李太医依旧开了补药,然后简短道:
“仪美人还请好好休息。”
邰谙窈额间的疼痛仿佛针刺一般,她点了点头,让秋鸣送走了李太医,绥锦替她按着额头:“主子再休息会儿?”
邰谙窈没有拒绝,她脱去外衣上床榻,一点点焐暖被窝,她想起今日云贵嫔望向她
的眼神,她很清楚,今日一事,云贵嫔不会善罢甘休。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半点都没有在意。
她从不信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话,她只知晓人善被人欺,她若真的忍气吞声,别人不会见好就收,只会得寸进尺。
殿内渐渐安静下来,床榻上的女子沉沉睡去,只是细眉间仍是轻蹙着。
颉芳苑,殿内气氛格外压抑。
云贵嫔入宫一年有余,从未有过这种难堪,心底对邰谙窈的恨意甚至一度超过了颖婕妤。
云贵嫔闭眼许久,她才陡然睁开眼,冷声道:
“叫人去中省殿一趟。”
雅杏皱眉:“主子,您别冲动。”
云贵嫔猛然看向她,声音略微有些拔高:
“不要冲动?难道我要任由她折辱我么?!”
雅杏不是这个意思,但她也知道她劝不了主子,只能低声:“奴婢这就去。”
这宫中折磨人的办法实在是多。
傍晚,御前没召人侍寝,但在宫门落锁前,圣驾入了后宫。
彼时邰谙窈刚沐浴过,小松子犹豫地说:
“奴才见圣驾是往甘泉宫的方向去的。”
赵修容和云贵嫔都住在甘泉宫。
邰谙窈懒得再听,她摆了摆手:“知道了,退下吧。”
待翌日,邰谙窈得了消息,昨夜皇上留宿赵修容宫中,却是半途被颉芳苑的人叫走了。
邰谙窈挑了挑眉:
“她是昏了头?”
赵修容可是甘泉宫主位,想叫云贵嫔难过,有的是办法,云贵嫔居然敢截赵修容的宠?
秋鸣也是一脸震惊:“听闻昨日颉芳苑闹的动静很大,说是云贵嫔郁结在心,一时图痛快吹了冷风,夜间就难受得请了太医。”
邰谙窈瞥过去一眼,不解,皇上能治病不成?
秋鸣压低了声音:
“据说,皇上到颉芳苑时,云贵嫔正哭着呢,赵修容是主位娘娘,只好跟着皇上一起过去,那场景可真不好看,最后还是赵修容主动说让皇上陪着云贵嫔。”
邰谙窈了然,这个难受太医可治不了,而惯来高傲的人一时情难自禁落泪,最是容易叫人动容。
赵修容能一直得宠,自然是个有眼力见的,不会叫皇上左右为难,会主动退让最是正常不过。
但不代表赵修容心底不会有疙瘩。
今日早膳依旧是丰盛,邰谙窈没有再管颉芳苑的事情。
或许是昨日有了圣上陪伴,今日请安时云贵嫔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至少颖婕妤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笑话云贵嫔了,邰谙窈对这些都视而不见,她依旧恹恹地,仿若病色未褪。
皇后关心了她一句:
“仪美人是不是不舒服?”
邰谙窈抿出一抹笑,她垂眸轻声道:“这两日一直有些头疼,不妨碍。”
皇后点了点头,想起什么,她抬手掩住唇揶揄道:
“听闻皇上一直有让太医替你照看身体,本宫就不多事了。”
邰谙窈脸颊飘红,适当地表现出了些许羞赧。
片刻,邰谙窈感受着殿内四周隐晦望过来的视线,她不着痕迹地抬头朝皇后娘娘看了一眼,藏住眸底的若有所思。
娘娘忽然提起这件事,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