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府的院子,有一座后山。
山并不算大,地势也十分平缓,适合踏青赏景。
白瑜骑着饮岚,让小传义骑着步景,叔侄俩一起来到后山。
说来也奇怪,饮岚性子烈,以往只有白明微与风轻尘能近身,它却很喜欢白瑜,在白瑜面前温顺得像一只猫儿。
白瑜骑着它在后山绕了一圈,惊得向来老成的小传义忍不住喊:“七叔,你停下,你身上有伤!”
白瑜勒住缰绳,高头大马扬起蹄子,嘶鸣响彻山野。
他从马上下来,拍拍饮岚的臀部,让这两匹白马自己去吃草,他则坐到小传义身边:“为了不让传义担心,七叔不会随便折腾。”
小传义觉得七叔话中有话,但他也百思不得其解:“七叔停下,是怕传义担心么?”
白瑜颔首:“是,因为怕传义担心,所以七叔会爱惜自己的身体。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不能随心所欲,一意孤行。”
“不管是对家人,还是对朋友也好,身为一个男子汉,我们要懂得顾及他们的感受。”
“但是传义,我们所有的顾虑,都应该是为了身边的人才有,你考虑事情,做事情的时候,思虑周全并没有错,但迟疑不定的话,就是婆婆妈妈优柔寡断了。”
小传义一张小脸皱起:“七叔觉得传义婆婆妈妈优柔寡断吗?”
白瑜打了一下嘴巴。
他觉得这孩子有些阴柔,他想教一教传义何为男儿的阳刚之气。
然而他也没当过爹,以前也是被兄长训的那个,这也是他第一次教导别人,一下子就用错了劲。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白瑜慢慢解释:“七叔不是那个意思,七叔是想告诉你,男孩子应当有魄力。”
小传义一张小脸皱得更紧:“可是传义才四岁呀,哪里来的魄力?”
白瑜一怔。
他被问住了。
这一刻他多想大哥附体,教一教他怎么以一个“父亲”的角度,去和孩子谈这个话题。
但他脑子也转得飞快,他拍了拍身边翠绿的草地:“坐过来,七叔给你讲个故事。”
小传义依言坐了下去。
与白瑜的散漫适然不同,就算在这本该放松的地方,他的小身板也绷得紧紧的,正襟危坐。
关于这点,白瑜没有说什么。
他向后一躺,枕着自己的手臂看向天空。
蓝天白云,灿烂的春光从嫩叶的缝隙里漏下来,呈现一种极为好看的绿意。
他看着天空飞过的鸟儿,告诉传义:“七叔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偷偷去承天观看你大姑姑。”
“你不知道,你大姑姑小时候可娇气了,像个小哭包,动不动就掉金豆子。”
“道观里总有人欺负她,只要让七叔知道那人是谁,七叔都会冲过去,把她扑倒在地上,按着她就是一顿捶打。”
“当然几乎每次,都是七叔输了,因为七叔不会武功,打不过那些练家子。”
“有好几次,牙齿都被打掉了,幸好在换牙期间,掉了的牙齿还能长回来。”
“但就算是这样,只要有人欺负你大姑姑,七哥就会和那个人打架,浑身落伤也不以为意。”
“直到后来,你大姑姑渐渐长大,欺负她的人都打不过她了,七叔才没有和那些姑娘一般见识。”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小传义的背。
“七叔说这些,不是鼓励你去打架,能用脑子解决的事情,不动手最好。”
“但我们身为男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我们需要正己修身,因为我们应当做一个有教养的君子,而不是受人唾弃的搅屎棍。”
“但我们不能把自己束缚在条条框框里,适当的时候,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遇到欠揍的人就该挽起袖子。”
“有时放纵/情绪,做一些寻常人看来并不赞同的事,不会影响我们的男子气概。”
“所以,拿出男子汉该有的那一股冲劲出来,让生活充满活力,也让生命充满张力,方不失为精彩人生。”
小传义垂下眼睑,似懂非懂:“七叔,我该怎么做?”
白瑜掏出糖块,打了一声口哨,一大一小的白马瞬间向他奔来。
用糖哄过马后,他指着步景:“骑着它跑两圈给七叔看看。”
小传义依言而动,他向步景走过去,上马前迟疑了片刻,像是在思考角度和动作。
骑到步景背上,他紧紧夹住步景的肚子,缰绳也攥得紧紧的。
但他的神色中,没有任何怯意。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骑在马上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所以他分外谨慎小心,不想因此从马上失足坠落。
白瑜见状,什么都没说。
他拍了拍身侧的饮岚,饮岚立即小跑出去。
步景还以为母亲在和他玩,忘了背上还驮着主人,于是扬起蹄子撒欢似的跑了出去。
小传义向后一仰,随后紧紧地拽住鬃毛,整个人趴伏在步景的背上,没有动弹。
步景还是匹小马,性子欢脱。
这玩心一起,就根本收不住。
它颠颠儿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