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狠狠的话语,像是从地狱中传来。
那般摄人心魄。
说话间,她周身缠绕着一股由内而发的气劲,而她的面目,也因此变得狰狞起来。
零大惊:“不好!白姑娘气息不稳!”
说话间,零立即奔过去,想要阻止白明微失控。
可刚靠近,他被猛然弹飞,狠狠地撞在墙上。
小白貂浑身毛发炸起,惊悚地看着白明微。
风轻尘感应到小白貂的反应,飞身扑了上去,顶着那强劲四散的内力,好几次被击飞,但最终还是来到白明微近前,伸手将她拥入怀里,而后点在她的昏穴上。
白明微霎时瘫软在他的臂弯中,因此失去了意识。
风轻尘拥着白明微,柔声说了一句:“没事了。”
语罢,风轻尘立即扶稳白明微,让她坐好,随后盘腿坐在她身后,源源不断地输送内力为她调息。
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风轻尘的唇角流下,这是他在接近白明微时,被暴走的内力冲击了身体所受的内伤。
而他的右手鲜血淋漓,那伤口很深,仿佛他的手就要齐掌而断。
一条白绸绑住伤口,勉强止住了血,但那条白绸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变得猩红刺目。
然而他对这一切恍若未觉,仍旧认真地凝神为白明微调息。
随着白明微因内力暴走而涨红的面色渐渐平缓下来,他已是满头大汗,面色苍白。
零在一旁看着,却也无可奈何,这个时候根本就不能打扰主子。
他率领暗卫收尾,不由得对这两名影卫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敬佩,要不是他率暗卫追了几个时辰,消耗了对方的体力,只怕适才没那么容易拿下这二人。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
白明微呕出一口鲜血,气息也就此平稳下来,而风轻尘早已大汗如滴,面色苍白得不成样子,嘴唇上也泛起一层不健康的白沫。
但他还是把昏厥的白明微搂在怀里,如释重负的同时,用极尽轻柔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生气,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这股怒火发出来就好,我知道等你醒过来后,你又可以坚强地面对所有事情。”
说着,风轻尘长叹一声。
紧紧搂住她的同时,把下巴搁在她的额顶。
不是小姑娘不够坚强,连二嫂的去世都承受不住,而是二嫂替她受了这份罪,她一时之间无法释怀。
亲人壮烈牺牲时,她尚且还有信仰,因为她心底知晓,父叔兄长皆是英雄。
但一直爱护她的二嫂替她挡了刀,她没办法告诉自己,二嫂是舍身就义,更没办法安慰自己,二嫂死得其所。
她只会愧疚,愧疚自己大意了,才会让二嫂为她而死。
其实风轻尘心底也知晓,那一招谁都挡不住,便是他也不能。
影卫的功夫或许不是天下第一,但是速度却非比寻常。
在猝不及防间,他也不敢说如果没有下雨,他必定能保住任氏。
思及此处,他有几分庆幸,庆幸的是小姑娘还活着;他也有几分心疼,心疼小姑娘可能会遭受的内心折/磨。
更惋惜那名叫初映的好女子。
风轻尘就这么搂了许久,带着不舍,带着心疼,也带着叹息。
经此一事,只怕这小姑娘又会把儿女私情放在后面了吧?她肯定会想,七嫂的大仇未报,敌人未除去,她不放心七哥一人承担所有。
会的,她一定会这么想。
如此一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考虑自己,考虑他们的事。
然而就算如此,风轻尘也未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很平静,像是早有预料,更像是不管发生什么事,他的态度都如磐石那般不会转移。
他就这么搂着,搂着白明微坐在一间小屋的瓦片上,等待白明微气息完全平稳下来。
零劝他:“主子,您受了内伤,须得尽快调理。”
风轻尘不以为意:“无妨。”
零并未再说什么,随后隐去了身形。
天边乍现一痕鱼白,整个世界逐渐由朦胧变为清晰。
……
与此同时,几位嫂嫂与白琇莹正在给任氏处理。
白瑜烧了一桶水,随后提了进来。
他把水放下后,便去准备了棺木。
当时一行人共带了十一具棺木过来,因为白璟和白瑜还活着,所以余留了两具空棺。
没想到,其中一具却迎来了主人。
众人一起为任氏褪下衣裳,此时任氏的身体已然冰冷,但还尚未僵硬。
几人流着泪为任氏擦去身上的血迹。
白琇莹刚把任氏扶好,仿佛被什么刺痛了眼睛,偏过头大哭起来。
俞皎顺着她适才的视线看去,只见任氏的背上遍布几条蜈蚣般狰狞的伤疤,皮肉还泛着红色,显然刚愈合不久。
而她的腹部,胃部的旁边,扎着一柄匕首。
便是这柄匕首刺破了她的脾脏,也带走了她年轻的生命。
俞皎抹了一把泪,伸手为任氏拔出匕首。
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但那狰狞翻卷的伤口处,却依旧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