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之相。
白明微咀嚼着这几个字,长睫微微颤了颤。
一时之间,各种回忆霎时纷沓而来。
她记起师父赠予她宝剑时那副无奈又不舍的神情,也记起上次在承天观,风轻尘曾私下与师父见面。
其实这些事,她早有察觉,只是如今得到验证了而已。
或许是心理有所准备,此时的她,除了最开始时心尖的轻/颤,便再无其他情绪,平静得就像是此事与她无关。
最重要的是,她也没有全然信了元五。
她的生死,怎能由一个卦象所决定?
难道卦象说她命不久矣,她就该信了,觉得自己不能活了?!
见白明微如此平静,元五眸色微惊。
像是未曾想到,白明微竟对生死这般看淡。
他变幻了语调:“看大将军的样子,像是不信在下所言?”
白明微笑问:“五公子忽然告诉我,我有短命之相,活不长,你觉得我该信么?”
元五凝着白明微的神色,想要从她的面上寻到半点蛛丝马迹。
然而他看了许久,依旧捉摸不定。
这种拿不准的感觉,促使他继续说下去:“大将军乃是北燕的一大威胁,原本北燕应当将大将军除之而后快才是……”
说到此处,元五顿了顿,似在等待白明微的反应。
白明微一言不发。
眼前的元五,令她恶心而厌恨。
不止是因为横在两人之间的家国仇恨。
父叔兄长的阵亡、二嫂的死,这些都是她憎恨眼前之人的理由。
有零护在身边,放手一搏,她兴许有能够杀死元五的机会。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不得不将这份仇恨压下去。
因为一旦元五死去,不仅北燕与东陵可能再起战火,而且也会让她愈发举步维艰。
她肩上扛着的责任,注定她此时没办法拥有快意恩仇的洒脱。
不论是为了家国百姓,还是从大局出发。
元五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所以,她压制住这份恨意。
平静地坐在元五面前,听着元五说话。
见白明微面无波澜,元五继续开口:
“若非拿到你的命批,知晓大将军红颜薄命,这回程的路上,我们可有很多机会,对大将军痛下毒手。”
“能让北燕放弃除去大将军你,从而转为与大将军谈条件,大将军应当有理由相信,巫师的占卜不会出错。”
白明微闻言,开口应他:“所以在回程的路上,你的确故意给我们留了一条生路,并把我的祖父引来接我们。”
元五挑唇:“与大将军这等聪明人谈话,果真是轻松。说得没错,那时在下的确故意给大将军一行人留有生路。”
“在下也只是想让大将军看看,大将军所效忠的君主,究竟是怎样一副嘴脸。”
说到这里,他唇畔扬起更大的弧度,声音仿佛能魅惑人心:“想必,大将军已经看得清楚明白了吧?”
白明微的回答,模棱两可:“你猜。”
元五见白明微始终不为所动,他倒是没有多大的诧异。
再度启齿时,他进入了正题:“大将军,老白相兢兢业业一辈子,不惜把儿孙送上战场。”
“可最后回馈你们的是什么?是几乎满门全灭,是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被逼至殿上自戕的地步。”
“是你立下汗马功劳后被赶尽杀绝,也是你白府满门的朝不保夕,还是元贞帝非杀你不可的恨意。”
“一旦你出任何问题,边疆十万将士尽归他人之手,而你所守护的白府,顷刻间也会灰飞烟灭。”
“这样的君主,还有什么效忠的必要?既然他不仁,你不义又如何?”
听到这里,白明微笑着问他:“所以,五公子是想让我通敌叛/国?”
元五笑了:“若是在下的胸襟与目光,只拘泥于策反大将军,那么在下也不配与大将军谈判,不是吗?”
白明微又问:“哦?那么五公子的目的是什么?”
元五敛住神色,那妖冶的面上,霎时变得郑重:“大将军,在下一直有一个心愿。”
“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天下一统,改变九州大陆四分,群雄割据的局面。”
白明微笑了:“野心是不错,但是你北燕刚被我伤了元气,你用什么来实现这个宏愿?”
元五双眼微微一眯,随后缓缓开口,掷地有声的三个字,说出郑重其事的意味:“需要你。”
紧接着,他徐徐解释:“若是大将军肯成为在下的伙伴,那么吞并东陵,指日可待。”
白明微笑意未变:“五公子怕是高看我了,我区区一介女子,没有动摇国本的能力。”
元五否定了她的话:“不,你有这个能力。”
白明微笑而不语。
元五继续开口:“大将军胸怀天下,必然不愿意百姓受苦,若是大将军肯帮我,我们便能兵不血刃地拿下东陵。”
“到时候不论是想置你于死地的秦丰业,还是想灭白府满门的元贞帝,都伤害不到大将军最在意的一切。”
“既然大将军注定英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