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晟的夫人闻言,抬眸看了沈氏一眼。
对于沈氏的话,她并没有任何表态。
仿佛她很关心这件事,但却又说不上话。
如此,她倒是完全置身事外,叫沈氏没办法就高氏与娘家的事情,在她面前说什么。
沈氏知晓,这是个人精。
当然也知晓,一个庶子的妻子,影响不了本家的任何决定。
所以沈氏找她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传话。
片刻的沉默,高晟夫人笑着开口:“白府如此通情达理,请容我替病中的母亲,向白府道一声谢。”
沈氏笑道:“高家嫂嫂可别急着谢我,我这边还有事想请高家嫂嫂帮忙。”
高晟的夫人眼角眉梢动了动,终是化作一抹柔软的笑意:“我人微言轻,许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不过大少夫人别与我客气,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尽管开口。倘若我能做到,一定义不容辞。”
沈氏露出感激的笑意:“是么,那可真是太好了。”
顿了顿,她再度开口:“是这样的,我们想请兄长于三弟妹回乡时,一路护送。”
“我们知道兄长诸事繁忙,但我们提出这点,也不是刻意为难兄长。”
“我们是想着,高夫人病得这么重,兄长身为人子,必然早已想在高夫人床前尽孝了。”
“现在三弟妹回乡,有了护送妹妹这个借口,兄长应该能丢下所有事务,回乡看望母亲。一举两得,你说是不?”
高晟的夫人闻言,不禁面色一僵。
她还能说不是么?
她总不能说,那是嫡母,名义礼法上的母亲,实际上没有太深的感情。
所以母亲病了,轮不到他们夫妻去伺候汤药。
甚至他们夫妻还为此窃喜不已,巴不得那老太婆早登极乐。
但这话岂是能说出口的?
于是她只能笑着应道:“还是白府想得周到,我回去马上就和夫君商议此事。”
沈氏立即把话接过去:“这还商议什么?既然高夫人病得那么重,兄长和嫂嫂想必也着急得不行。”
“但自从高夫人病了,到如今兄长还没回去看过,没道理嫁为人妇的三弟妹都回去看望,身为人子的兄长却无动于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高晟的夫人哑口无言。
但凡她再说什么,都显得是借口。
庶出一房处境本就敏/感,再传出个不敬嫡母的流言,以后谁还会和他们做生意。
说高夫人情况其实不太严重,那也万万不行。
这样还怎么骗高氏回娘家?
沈氏用一个“孝”字,成功把高晟拉下水。
如果高晟所言非虚,那么高氏非嫁那傻残不可。
高氏就必须得平安回到高家。
如此高晟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护送这个妹妹。
否则要是高氏出了意外,他没办法和本家交代。
高晟的夫人自然知晓沈氏的打算,但是她什么都不能说。
只能赔笑:“大少夫人误会了,夫君自然是着急的。”
沈氏笑容更深:“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兄长尽快准备好,时间不等人,三弟妹能早一日回到娘家,高夫人就能早一点见到三弟妹。”
高晟的夫人笑着回应:“我回去就与夫君说。”
沈氏也顺势委婉地提出了结束今日的会面:“本想多留嫂嫂说说话,但嫂嫂应当急着回去和兄长传达此事。”
说到这里,沈氏起身:“我就不久留嫂嫂了,改日嫂嫂得空时,我们一定要坐下来好好聊聊。”
沈氏话说到这个份上,高晟的夫人立即起身告辞:“大少夫人留步。”
沈氏看向青荇:“帮我送送高家嫂嫂。”
青荇连忙上前引路:“夫人,奴婢送您。”
高晟夫人没有给青荇任何回应,可见她是有些不高兴的。
不能对沈氏发怒,摆些脸色给丫鬟看,总可以吧?
也不怪她生气。
沈氏先是问了高夫人的情况。
是她自己回答卧床不起。
那么沈氏再提出高晟应当回乡看看,她还能拒绝么?
打死她都想不到,沈氏今日叫她来的目的,并非是问及那桩婚事。
而是让自己的夫君送小姑子回乡。
揣测错了别人的意图也就罢了,关键她还睁着眼睛踩进别人的陷阱里。
青荇送走高晟的夫人,成碧从水榭的后屋走了出来,施施然行礼:“大少夫人。”
沈氏颔首:“去告诉明微,叫她别担心,这边进展得十分顺利。”
成碧欲言又止。
沈氏问:“怎么了?”
成碧小心翼翼:“奴婢不明白,我们的人手足够,大少夫人为何要把高晟牵扯进来?”
沈氏耐心解释:“虽然这桩婚事,是有的人故意恶心白府,所以才竭力促成。”
“但是不代表还有其他人,会乐意三弟妹改嫁他人,说不定那些人想在路上对三弟妹动手。”
“一旦三弟妹出事,高府和白府之间,必然会起大冲突,虽然高府影响不到白府,但成为敌人,只会给白府增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