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勒索一大笔钱财,娘亲她早就知道,不想让他得逞,况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将来过继了,有了继承权会不会回报后代您跟大舅,娘亲也觉得不必如此。二来当初一开始她就是不要外公相帮的,是外公不肯罢休,还想过继之事,而娘亲为着我读书,父亲不顶事,田里那些买卖根本不足以支撑所需,她只能认下,为此她一直觉得亏欠于您。”
“.....她说她也姓江啊,也想为人立世,而非只为兄长过继子嗣的一介傀儡。”
后面那句话,江河或许从前不懂,毕竟他生来既是男儿,但女子人家哪个不懂呢?
妇人们低垂眉眼,一时无言。
林月一时茫然,从爱恨厌憎江松的强烈如风暴过江岸后的废墟颓靡,最后凄苦一笑。
眼里一直盛满的泪随着烛光落下来。
“原来,一样啊。”
这话也不知是说她跟江茶一样,还是说她跟江家老夫妻跟江松一样。
人心,果真是最大的意外。
变化莫测。
“罗公子,多谢了。”
说完,她推开江河,江河一怔,江沉白动作迅速,然还是慢了一步。
那簪子已插入咽喉。
若是自戕,如此已尽够了,那簪子入得深,她常年食药,通药理,自也知道摸准脖颈管径,主求一击毙命,绝不拖泥带水,可她又想这么罢休。
趁着手中余力,睁大眼,含着笑,多年辛劳跟苦闷养出的岁月纹路在消瘦的脸颊上堆砌一起,而手掌握紧的簪子拔出些许,让尖端便于划切,最后再狠狠一划。
撕裂皮肉,滚烫的血水喷溅而出。
血滴如洒花,点点飞星。
那热意泛着蒸腾的白气,比桌上已凉的饭菜可是暖人几分?
被按跪在地上的赵差役跟坐地惨淡的江松茫茫然感觉到脸上一片腥热,惶惶闭眼。
他人衣物则见了斑斑点点。
破夜尖叫中,脖颈被嫣红染头,而身前泛白的布料也开始湿透,林月缓缓挨着墙倒下,双目直面前方,眼里含笑倘泪,与她对视的罗非白不知何时已经将杯置于桌,微低头,眼里带着几分静默。
她低了头,是因为知道林月最后看着的不是自己,也知道这人嘴唇微微动,似乎在茫然看着远处说些什么。
边上的江河呆呆看着她,耳力好的他依稀听到了稀松几个字。
对....不....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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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正厅,跪地的恶徒,倒下的妄人,敞开的内卧门帘,静坐在地垂首如默的似玉公子,停尸一日早已凄凉的平常妇人。
在这般混乱中,早已吓傻了的林老太太闭着眼,不知为何只嘴唇哆嗦着反复念念一句话。
多子多福,多福多寿,多.....
罗非白抬头,转头看向正厅屋外,过了薪炭泛红的院子瞧见远方凉山山峦脉线正托举着明月。
这一夜,颠倒缭乱,贪嗔恨恶,最终怨憎会、爱别离,但始终月色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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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夜,江沉白在赵乡役家里找到了那件外衣,赵妻不知何事,家里孩子也的确多,但多在睡觉,江沉白看赵家二老面露忧虑,他便未与赵妻说明,只拉着赵父到边上言谈一会,后来村长来了,赵父蹲在地上许久没能起来,最后也只狠狠一拳头砸在地上,再站起,双膝颤抖。
“就当,以后没这个儿子了,我们家绝不喊冤。”
他不是傻子,知道这个衙役其实已经不需要那件外衣作证了,但还是来了。
江沉白想起临行前罗非白的提醒,抬眼看他,淡淡道:“另一犯人已认罪自戕,之前也指认了他,他自己也已认罪,你们喊冤也只是徒增烦恼,若我是你,绝不会这么愚蠢,连累孩子。”
赵父心里一惊,似懂非懂:算是提醒他带着老妇跟媳妇孩子换一个地方住些时间?以避近期麻烦,免得让媳妇孩子受累.....其实也不算是这些官差担心他家上诉喊冤惹麻烦,本就是铁案,没得辩驳。
那就只为提醒了,毕竟孩子实在是小。
说完,江沉白拿着证物走了,村长拍了下那赵父肩头,很快跟了上来,问江沉白要不要考虑跟其他差大人去他那院子里住一晚。
江家....始终是晦气了一些。
江沉白婉拒了,只说来来去去徒增麻烦,而且他们还得看着尸体。
村长:“那罗公子呢?”
“他的事,你该去问他就是了,何故来问我,莫非她已拒了你?”
“自然是,罗公子也不愿意麻烦。”
“那你找我无用,我可做不得她的主。”
村长点点头,“那我倒是看出来了。”
江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