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面化妆镜递到齐斯面前:“齐哥,这是我刚才在枕头下找到的,会不会有什么用?”
刚经历过手机事件,这会儿他恨不得把发现的所有东西都上交,用来洗脱“屠杀流玩家”的嫌疑。
齐斯接过镜子,打量了几秒,道:“这个副本的时长不出意外是七天,现在才第一天,按照我的经验,收集线索才是首要任务,死亡点还要再往后放放。”
他一本正经地胡扯着根本没有的经验,其他四人不疑有他。
李瑶指着化妆镜,迟疑地说:“这是比较新的一款,配有LED灯,似乎不属于双喜镇,应该是徐雯留下的。”
“看来是个重要线索。”齐斯颔首表示认可,随后将化妆镜递向刘丙丁,“你找到的,收着吧。”
“这……不好吧?”刘丙丁心知副本里的重要线索向来牵扯危机,迟疑着不肯接镜子。
尚清北一直隐在阴影中,无声地观察着几人,适时开口:“刘丙丁的嫌疑尚未洗脱,还是齐文你保管吧,能者多劳,我们也都放心。”
“那行,我暂时先收着。”齐斯像是没听出话语中的挤怼,洒然一笑,回身将化妆镜搁到床上,“时间不早了,剩下的搜查明天再说,大家早点休息吧。”
天色已经暗了,厢房里没有灯也没有蜡烛,玩家们陆续上了床。杜小宇也将手机放到枕下,用被子一蒙头睡了过去。
齐斯睡在最中间那一张,杜小宇和刘丙丁占据了他身边那两张床。
李瑶靠墙睡,尚清北则挨着杜小宇,另一边是张空床。
玩家们都不熟,也深知晚上睡不着意味着危险,因此没人夜聊,都各自裹了棉被,尽力酝酿睡意。
只剩呼吸声的静谧中,齐斯把玩着手中的化妆镜,研究自己的脸。
虽然他在游戏空间里把自己画得乱七八糟,但不知为何,镜中呈现的竟是他原本的脸,不过灰暗了些,乍看和报纸上的照片别无二致。
难怪杜小宇能一眼认出来。
齐斯摸着自己的脸,粗糙的皮肤和胡茬在指腹下触感鲜明,与镜中皮肤光洁平滑的形象判若两人。
他差不多确定了,在这个扮演类副本中,他的外貌发生了改变,在NPC眼里恐怕是另一副模样。
只是不知为何,玩家之间依旧能看到彼此最原始的形象……
齐斯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哲学的问题:
已知NPC和玩家眼中的玩家形象是不同的,那究竟哪个形象才是真实的呢?
如果玩家看到的形象为真,那么“民俗调查员”、徐雯亲友的身份就立不住脚了。
如果NPC看到的形象为真,诡异游戏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扭曲玩家的视觉呢?
就这么漫无边际地思考着,天色一寸寸暗了下来,很快便连亘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黢黑。
玩家们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逐渐变得平缓,所有人都入了梦境。
齐斯躺在床上和衣而卧,感受着房屋中其余四人略显拥挤的气场,生无可恋地瞪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
他讨厌人群,在共处一室的人数大于二后会感到烦躁;他讨厌对人释放善意,也对获得旁人的正面评价没什么兴趣……
此刻,他一瞬间开始后悔抢占领导者地位了。
果然,他和陆黎或者说“傀儡师”是不同的;他就不该妄想旁人的经验能有参考价值……
……
后半夜,尚清北翻来覆去,睡得并不踏实。
梦里乱七八糟,一会儿是被模样狰狞的鬼怪追杀,一会儿又是坐在考场上,一道题也做不出。
糟糕的回忆阵阵反刍,他迷迷糊糊地从梦境中醒来,接着就听到震天的呼噜声。
借着迷蒙的微光,他看到身边的杜小宇张着嘴,打着鼾,口水流了一摊。
尚清北自诩是能在诡异游戏中掌握主动性、谋取好处的聪明人,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杜小宇这种对未来没规划、成天混日子的蠢货。
他在心里用“乌合之众”的概念将几位临时队友品评分析了一波,才抽搐着嘴角翻了个身,眼不见心不烦。
不想另一面也睡了个人,大睁着眼,面朝着他,似乎正盯着他看。
大脑宕机了一秒,尚清北几乎立刻清醒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一边是杜小宇,一边是一张空床,怎么可能两边都有人?
危险预警疯狂跳动,他下意识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在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弱光线的映照下,他看清了眼前那个人。
那是个穿红色嫁衣的新娘子,看五官极为年轻,搽了一层厚粉的脸白得吓人。
尚清北张开了嘴,就要叫出声来。
那新娘子却将食指竖在唇间,颠来倒去地说:“喜儿怕……喜儿躲一会儿……”
喜儿?
尚清北想起了徐嫂的只言片语:‘喜儿她这里有点问题,天生的。’
原来是那个将要出嫁的、脑子有问题的孤女啊。
晚饭的时候就乱跑,吓了他一跳;这会儿竟然又乱跑,还跑进房间里了;都不知道管管好的吗?
尚清北腹诽着,但到底人在屋檐下,不好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