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现出过往经历中,根据正常的情感生发逻辑应该产生愤怒情绪的片段。
被同学欺凌时,被伯父伯母虐待时,被送去邪教基地时……他应该愤怒的,可事实上他回忆起来并没有太多异样的感觉。
当时他甚至没有产生任何情绪,只是觉得通过杀人放火的方式解决问题的根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就好像被编写进了自动问答程序中,输入过程就能输出结果。
“以前没有。”齐斯想了想,说,“但我觉得如果用成神的大饼吊着我忙前忙后,最后又告诉我事实上没戏,我还是会很不爽的。”
斯芬克斯似乎是认可了这个答案,喟叹着说:“那不是愤怒,因为你没有欲望。
“没有欲望的存在是可怕的,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美好,什么是幸福。
“他会顺应本能和惯性做出选择,哪怕那通往一条死路,也不会掉头转向。只等哪天走不下去,或是生命燃烧殆尽了,便停在那儿。
“他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死物,只会带来没有理由的毁灭。你,会是这样的存在吗?”
斯芬克斯发出一问,却不等齐斯回答,便将眼珠转向念茯,用毫无起伏的语调问:“你的欲望是什么?”
念茯在旁边听了一脑袋的抽象哲学问题,早已满脸茫然,这会儿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想要一张可绑定的身份牌。”
斯芬克斯闭上眼,说:“实现这个欲望需要三千积分,等你有了足够的积分后再唤醒我。”
“啊?你的意思是我攒够积分就可以获得身份牌吗?”
念茯睁大了眼睛,还要多问几句,【支线任务已完成】的提示却刷新了出来。
墙壁上的头颅褪下冷硬的外壳,重新恢复狐狸面具毛绒绒的质感。
齐斯将面具取了下来,背对着墙面,轻松地笑了笑:“至少我们解决了一个问题。
“过去和现在的众神都在肆意屠杀人类,以人类的血液浇筑血河,供给祂们取用——喝也好,泡澡也好,总之祂们需要人类的鲜血,且手段残忍。
“所以我们扮演的角色明知会死,却还要投入这场斗兽游戏。因为无论如何,情况都不会变得更加糟糕了。”
他大致描述了一番在将面具挂到墙上后看到的画面。
念茯认真地听着,莞尔一笑:“的确,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墙壁中央的挂钩上:“我在思考‘欲望’在这个副本中代表什么,为什么我的欲望可以算,你的欲望就不行?”
“也许是因为我不是人吧。”齐斯半阖着眼,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获得身份牌那么执着。”
黑暗中只有手电筒的光亮着,像是在混沌中硬生生地破开一个属于人类的栖居空间,狭小但聊胜于无。
白惨惨的光圈被黑暗模糊了边缘,看上去柔和了许多,将念茯的脸照得明一块暗一块。
“因为我受够了被蒙在鼓里,任由他人决定命运的日子。”念茯苦笑,“没有身份牌,就没有进入最终副本的资格。
“我们是死是活,诡异游戏何去何从,都将决定于那些进入最终副本的玩家的成败。我们除了在外面翘首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我讨厌那种命运不由自主的感觉。我必须绑定一张身份牌,哪怕是效果最弱的那种也好,至少我有参与的资格。
“我知道那很危险,但哪怕是死在最终副本里,也好过在外面不明不白地死,不明不白地活。”
齐斯问:“如果得不到身份牌,你会痛苦吗?”
“会。”念茯说,“在拥有身份牌的玩家进入最终副本后,我若是留在外面,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局势如何,我会发疯的。”
“这样么?”齐斯在稻草床上坐下,抚摸着怀中面具的毛发,不置可否。
念茯不在意地笑了笑,往稻草床上一躺:“我先睡了。明天斗兽游戏应该就正式开始了,希望我们不会因为睡眠不足而出什么问题。”
齐斯关了手电筒的灯,将其扔回背包。
如有实质的黑暗重新填满房间,哪怕睁着眼睛也看不到任何事物,好像置身于宇宙诞生之初的虚无。
齐斯闭上眼,将意识沉入思维殿堂。
一身红衣的他在迷雾间徜徉,拨开熟悉的遮蔽,所见尽是枯朽的藤蔓。
【灵魂契约】被封禁后,所有金色的叶片尽数枯萎脱落,只有和【猩红主祭】牌紧密相连的血色叶片硕果仅存。
那不是契约层面上的控制,而是一种嵌入灵魂的信仰,哪怕神颓败将死,那依旧是神。
旁人不再信神,唯一的信徒形单影只,也依旧追随着他信仰的神。
——就像中了毒一样。
齐斯走到思维殿堂的尽头,抬手去触最后一枚血色的叶片。
林辰担忧的声音响起:“齐哥,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一直在蹲常胥的直播,结果没想到他这次没开……”
“嗯,是出事了。常胥要杀我,我也打算杀了他。”齐斯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将进入副本后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林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