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迟迟没吭声,在心里琢磨着可行性。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行不通。
正好药子叔也好奇,开了问了句,“要是书记找你,你接不接这个活?”
“接不了。”
“为啥?”
“不管是刺绣还是工艺,都属于轻工业,保安这边不擅长这个。”
保安有的是重工业,比如保安机械厂、红星矿场等工厂,再就是建设兵团,农场之类的。
兵团和农场以农业为主,闲时农民战时马上参战。
唯独轻工业,除了一个火柴盒可以做到自产自销,像布料生产、制衣厂这些都没有。
“一个原材料,就能把保安的班子折腾的够呛。”
药子叔黑人问号脸,“不就一些布料和线么?”
“那是普通的布料吗?那是蚕丝绢和蚕丝线,保安有蚕?”
“……没有,这边没人养这个。”
“桑呢?”
他认真想了想,“有桑树,不过都是零星分布在不同的地方。”
“种桑养蚕需要形成规模才有产量,抽丝织染这些也需要技术,先不说保安能不能找到这方面的人才,只弃良田改桑田这一条,保安就不可能做到。”
自古以来养蚕种桑都在江南,东北因为气候的原因就不适合搞这个。
药子就叹了口气,看样子书记的打算要落空。
并没有。
易迟迟回来的第三天下午一点多,她正坐在绣架前忙活,公社书记踩着个二八杠带着满身的汗在队长叔他们的陪同下上门了。
因为之前有见过,在被易迟迟邀请进门简单的寒暄几句又喝了一杯茶后,这位直奔主题。
“小易啊,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和羊城友谊商店是个什么关系?”
“您稍等。”
易迟迟转身回了屋,拿了宁建东他们给她办的工作证出来递给书记,“您看看这个。”
书记伸手接过认真看了一遍后,抬眸看着她,表情有些茫然。
“你有工资?”
“有。”
“不是特聘大师吗?”
“是啊,大师也有工资。”
书记沉默半晌,随后笑容满面地将工作证还给她。
“小易同志好样的。”
不是之前友谊商店亲自联系要借调,他都不知道自己管理的区域还有这样一个人才。
这得多精湛的绣技,才能让羊城的友谊商店下血本只为留下她。
“我有个不情之请。”
易迟迟很想说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说。
然而理智制止了她,这是保安公社的父母官,她不能任性,该给的面子得给,还得往足了给。
所以,她微笑着道,“您说。”
“我想看看你的绣品。”
“……没有完整的,只有绣了一半的,您看行吗?”
“行!”
于是,易迟迟领着他来到绣架前,“这幅三异绣约好的要明年秋季两交会开展前交出去。”
书记嗯了声,盯着绣了一半的老虎头前后左右的看了半晌后,问易迟迟,“这技术能不能教?”
“我教过。”
“如何?”
书记眼睛亮了,易迟迟却一脸无奈。
“不如何,谁来我都愿意教,却只有柳兰一个有天赋,学了个乱针绣。”
书记看向大队长,他赶紧解释道,“柳兰是柳大爷家的孙女,也是军嫂。”
书记恍然大悟,“她呀,我知道。”
柳大爷在公社和县里都是挂了名的,逢年过节武装部还得组织人来探望一下他老人家。
知道柳兰是谁后,书记转头看向易迟迟,“别的都没学成?”
“没有。”
他默了默,照这样看来,这行想推广有点难啊。
“是她们学的不用心,还是……”
大队长一听急了眼,张嘴就要替屯里大姑娘小媳妇们说话。
易迟迟对他足够了解,赶紧一个眼神过去阻止,解释道,“跟这个没关系,主要刺绣吃天赋。”
针线活很简单,心灵手巧的小媳妇大姑娘大娘们,谁还不擅长缝补了。
但刺绣和普通的针线活有区别。
她指着绣了一半的老虎头,“您别看绣好的就这么点面积,实则这一半老虎头用的丝线颜色超三十种,针法也用了七八种,其中抢针就分为正抢和反抢,更别提虚实针、散整针、刻鳞针之类的。”
几个汉子同款茫然脸,看看老虎头,又看看易迟迟,沉默两秒后再次凑到绣架前盯着老虎头看。
“老柳,你能不能看出区别?”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的书记,问旁边的大队长。
这问题问得好,大队长抓耳挠腮想了半晌,才迟疑道,“大概和我家媳妇的针线活相比,迟迟这个老虎头绣的比较平,颜色比较多?”
易迟迟囧了囧,心说这评价有够朴实的。
药子叔绷不住了,“啥叫比较平啊,明明是又平又齐,还细密的都看不到针脚。”
说着,他给出最后总结,“总之,迟迟的绣品是精品中的精品。”
那幅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