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厉害着呢,我知道,所以就别装了。
啧,刘芳看着她,实在不知该生气好,还是该骄傲好。
她看了墨棋一眼,见她神态平静,恭谨地侍立着,根本毫不在意自己的态度,可见,这一位还真是祖宗来着。
“罢了,那就留下吧。”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她反正也收了一个墨雪,再收一个墨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者说,她就算想拒绝,也不见得这个老狐狸会答应。
内务司掌司含笑恭敬行礼,“臣下多谢刘小仪体恤。”
刘芳没好气,“行了,以后不要再塞人过来就行。”
不然没完没了了,她真的会受不住的。
内务司掌司笑笑,不再多说,再次行礼,就告退离开了,留下墨棋在这里。
刘芳看着她,神色淡淡,“行了,我不知道你在廖采女那里是怎么回事,只是在我这里,我希望你能做好自己的本分。我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
墨棋恭敬应下,“喏,主子。”
恰好,她也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主子,看来,她倒是来对了地方。
刘芳摆手让墨书带着墨棋下去,重新分配差事,就不再多管了。她让墨雪拿了库房的记录册过来看,看到上头竟然有十本棋谱,不用说,这就是晋宣帝那个较真的主赏赐给她的。
啧,还真打算让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罢了,那她就学呗。
于是刘芳特意给自己制定了一个每日作息时间表,正式投入学习,种地两不误的忙碌充实生活之中。
…………
让时间回到早上,晋宣帝用了早膳,坐上车驾,就去了寿安宫中,
见太后。
太后在佛堂听闻晋宣帝求见,睁开眼,看着桌上一脸悲悯的白玉佛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贴身嬷嬷袁嬷嬷俯身道,“娘娘,陛下性子执拗,您还是见一见吧。”
太后眼眶微红,缓缓道,“见了又如何呢?只能是让哀家更加难过痛心罢了。”
从前,先帝在时,她最骄傲的事情就是生了一个跟先帝长得相像,又青出于蓝的太子,未来的国君,晋朝优秀的继承人。可现在,看着长得越发像先帝,甚至比先帝更加出色的晋宣帝,她却只觉得痛苦至极。
她实在是太想念先帝了,她都快忍受不住这样清冷孤寂的日子,所以她能不见晋宣帝就不见,她不想让自己看到一个活生生,却并不是他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晋宣帝站在寿安宫外,静静地等着。张福站在他身后,看着皇上挺拔的身影,却觉得格外的难过。
太后娘娘为何就这般不待见皇上?
先帝之死,跟皇上又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当初,皇上还在江北巡查河务,险些就赶不及回宫来见先帝最后一面。
为何太后娘娘依旧怨怼皇上?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
看着皇上如此纯孝地对待太后,张福的心里就禁不住替自家主子委屈。
等了许久,眼看就快到午膳时分了,寿安宫中的袁嬷嬷才走出来,对晋宣帝行礼道,“陛下,太后娘娘已经歇下了,娘娘懿旨:皇儿事务繁忙,以后就不必来请安了,回吧。”
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谁都知道,这只是太后的托辞,甚至是极其敷衍的托辞。
晋宣帝垂眸听着,好一会才微微颔首,随后就噗通一声跪在寿安宫门前,吓得周围所有人都跟着跪下。
晋宣帝抬头看着寿安宫门内那宽大的福寿纹影壁,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随即一脸严肃地恭敬叩首。
咚咚咚的三下,声音听着张福都觉得心痛。
晋宣帝却面不改色地起身,毫不在意额头上的红肿,转身上了车驾,道,“回宫。”
张福起身高声道,“皇上有旨——起驾回宫!”
宽大的御驾缓缓沿着宫道前行,渐渐离开了寿安宫,绕了一圈,回到了乾元宫。
进了御书房,张福赶紧找
出玉雪膏,亲自给坐在榻上的晋宣帝上药。
“皇上,您可是千金之体,哪里就能如此损伤自己,这不是想要奴才的命吗?太后只是想着皇上您现今定然是千头万绪,事情繁多,这才不见您的,您怎么还跟太后怄上气了呢……”
张福絮絮叨叨,晋宣帝垂眸沉默着,好一会才道,“你不必再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也不必再想尽话语来安慰朕。朕明白,母后心里只有父皇,从来就没有过朕。”
张福听了,鼻子忍不住一酸,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晋宣帝也不在意,他转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淡淡笑着,那笑容看得张福都心酸不已。
“朕早就知道了,根本就不在意了。”
若真的不在意,您又如何会露出这般难过的模样呢?
张福踌躇半晌,最终还是沉默着收好膏药,缓缓退下,留下晋宣帝一人在殿内。
他知道,现在的皇上,他只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并不需要别人看到他的脆弱。
晋宣帝听着张福关上门,宽敞的大殿内是如此安静。
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眼角缓缓落下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