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还是掀开了那张白布,白布之下,是一张他并不陌生的脸。 那张原本十分清秀的脸,此刻因为布满了血污,显得有些可怖,不久之前,她还说要开一家豆腐铺,林秀也要说照顾她的生意,但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林秀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将那白布缓缓盖上。 没有人发现,她插在头上的一朵腊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案牍库门口。 三名文书在互相推搡。 “你去。” “你去……” “上次就是我,这次轮也该轮到你了。” “屁话,上次的人能和这次比吗,这种苦差事,我才不干……” 那青楼女子的案子已经审完了,现在只要按照流程,询问一遍文昌伯公子郑建,就可以结案,但清吏司三名文书,谁也不愿意干这个差事。 对方可是王都排得上号的权贵子弟,看他刚才在公堂上的样子,连郎中大人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他们,稍有一句话说错,恐怕就得倒霉了。 这时,一道人影走过来,说道:“大家都不愿意的话,还是我去吧。” 见到林秀主动站出来,三人当然乐意至极,林秀和他们不同,他的父亲可是二等伯,只比文昌伯低一等,这个差事,他来干是最合适的。 徐文书如负释重,说道:“辛苦林大人了,下次我们请你吃涮锅……” 林秀走进案牍库,取了笔墨和纸张,走进里面的一处小房间。 郑建回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怎么才来,有什么问题快点问,问完了本公子还有要事。” 林秀将笔纸放下,淡淡道:“急什么,赶着去投胎啊?” 郑建闻言,面露愠色,说道:“混账,怎么说话的!” 林秀看了他一眼,说道:“别和我来这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秀,平安伯之子,赵灵珺是我未婚妻,我平时也偶尔来清吏司兼职案牍库文书,今天我来记录你的案子。” 郑建虽然没有见过林秀,但却听过他的名字,见他是和自己一样权贵子弟,立刻笑道:“原来是林兄啊,久仰久仰……” 即使他的父亲爵位比林秀的父亲爵位高一级,但谁让这林秀有一个厉害的未婚妻,他倒也不敢端着架子。 林秀看了郑建一眼,说道:“别说废话了,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郑建摆了摆手,说道:“哎,别提了,说起来也是晦气,谁想到那女人是个疯的,我就是让她陪一陪黄国公家的二公子,谁料她居然直接撞死了,你说说,这种人是不是疯子,她是个妓子啊,妓子不就是陪别人睡觉的,我又不是不给钱,她在那里装什么装……” 林秀沉默了许久才道:“可是我听说,人家已经从良了?” 郑建一脸晦气,说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她早上还在接客,下午说从良就从良,一个肮脏的妓子,还装起贞洁烈妇了……” 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林秀做的最后悔的事情,恐怕就是给了海棠二百两银子。 倘若她没有攒够赎身的钱,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情。 郑建想不明白的事情,林秀明白。 她为自己赎身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是青楼女子了。 哪怕是死,她也不会让身体再次被人玷污。 她甚至比清白人家的女子更在乎这些。 但这些事情,有些人永远不会懂。 郑建抱怨了一番,就再次看向林秀,说道:“林兄,你快点啊,我晚上还在摘月楼约了黄公子吃饭,不能迟到……” 林秀轻叹一声,说道:“这顿饭,你恐怕没机会吃了。” 郑建诧异道:“你什么意……” 他话未说完,眼睛就猛然瞪大,双手捂着喉咙,鲜血从指缝不断溢出,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林秀,瞳孔逐渐涣散,失去生机的身体,无力倒地。 临死之前,他也没有想通,林秀竟然敢杀他,林秀为什么要杀他! 林秀手中,一把匕首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几片腊梅花瓣,从空中缓缓的飘落在地上,逐渐被染成血色。 林秀脸上平静的表情,在下一刻变成了惊恐慌乱,他后退几步,大声道:“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 他的惊叫的声音落下没多久,就有数道人影从外面狂奔而入,柳清风第一个冲进来,问道:“林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然而,当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郑建时,面色猛然大变,伸出双臂,挡住后面的人,同时大声道:“所有人后退,后退!” 然后他迅速看向林秀,说道:“林大人,您就站在那里,千万不要动!” 文昌伯的儿子死在了清吏司,是一件无比严重的大案,得到消息后,清吏司郎中匆匆赶到,震惊的看着倒在血泊中,气息全无的郑建,然后目光立刻望向林秀,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郑公子是怎么死的!” 林秀脸色苍白,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正在询问他关于此案的细节,郑建忽然捂住喉咙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郑建死的时候,只有林秀在他身边,林秀自然也是具有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