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自己和对方说起绘画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这次他陪同“岳母”酒井太太一起飞来仰光,几天的聊天中,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胜子频繁提到了一个叫做顾为经的本地画家。
而且每次提起这个名字,她的语气中都有些兴致勃勃,这让已经把酒井胜子看成自己私有物的小松太郎有些吃味。
“看上去也太年轻了点。听说林涛大师很喜欢你,想要收你做徒弟,有说什么时候拜师么?”
小松审视着顾为经。
顾为经被对方目光打量的全身不舒服,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回答了一句。
“林涛教授只是说,让我申请大学的时候,可以考虑去央美。“
“只是学生啊。”
小松不屑的摇头。
学生和徒弟是两码事,前者只是教学,后者则是衣钵传人,尤其是在亚洲,入室弟子是非常亲密的关系,像是艺术道路的父子,徒弟继承衣钵,师父则尽力为你铺路。
就算已经成名的一般画家,能搭上林涛教授的线,对发展也很有好处。
这也是林涛教授得知曹老想要收顾为经为徒弟这么震惊的缘故。
要只是学生的话,
曹轩现在受邀是汉堡艺术大学东方艺术系的院长和终生教授,理论上来说,每个报考了东方艺术系的同学都可以说自己是曹老的学生。
但曹老真正意义上的徒弟,目前还不足五人,任何一个都是响当当的艺术家。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既然暂时不会举行收徒仪式,小松认为林涛教授只是随口客气说一句让顾为经去考央美。
“我不知道是林涛教授是想要鼓励年轻人,还是因为他的主业更倾向于中国画的原因,对于素描的要求比较低,这是你的那张钢笔画吧?”
他从车上的手套箱中取出了四张钢笔画中的一张。
顾为经他们比完赛,几张钢笔画都被工作人员收走了,也不知道小松太郎是怎么得到这些作品。
“可能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用笔技巧,但也只是合格。匠气实在太重,一点灵魂都没有。也就是比那个不成气的田中强一点罢了,比酒井小姐差远了。要我看来,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复印机可比画不好本身还糟糕的多。”
小松太郎当着顾为经的面,把它的画一点点的揉成一团,然后再撕碎随手丢掉。
“也就是林教授的要求宽,要是在我们家的画廊,这样的钢笔画只有丢进垃圾桶一条路可走。”
他居高临下的说道。
小松并不害怕得罪林涛教授,要论艺术地位,自己的父亲和林涛教授几乎半斤八两。
但他也不想得罪这位曹老的二弟子。
他们家画廊号称大坂第一,日本第五。
但一整年的销售额,也不过只是人家曹老的一两幅精品画而已,更不用说画廊的利润要比销售额还要少一个量级。
就是曹老的二代传人,几乎也都是和自己父亲同级的艺术家。
谈话间知道林涛大概并没有短时间内收顾为经当徒弟的打算以后,小松太郎对顾为经的攻击就变的大胆且赤裸了起来。
此时,奔驰车内。
“小松君有点没有礼貌。”
已经上车的酒井一成教授正好看到了撕画的那一幕,他不快摇摇头,就想要推门下车。
“一成,孩子们的事情就让孩子们自己解决,小松太郎有分寸的。”
酒井太太摇摇头。
她看着自己的丈夫。
“一个是全日书画联合会主席的公子,小松画廊的继承人。一个是仰光本地的小画家,你怎么看?“
她的语气意味深长。
“太早了吧?胜子才十七岁。”
酒井一成疑惑了片刻,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妻子的意思。
“不早了,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小松那孩子是什么心思。而且十七八岁也到了应该明白什么才是门当户对的年纪。或许那个顾为经确实有些天赋。但我们都是学美术的,都应该知道天赋想要变成财富有多么困难。”
酒井太太也未必真的非要选择小松做为自己的女婿不可。
但至少,在她看来,小松太郎就要比顾为经做为胜子的朋友优质的多。
不提和小松健太先生强强联姻,能为自己的女儿在艺术道路上提高多少助力。
就单说两个年轻人本身。
小松太郎如今已经是职业画家了。
他大前年大四时成功获得了参加的横滨美术三年展的资格,在业余学生组中获得了二等奖,是过去十年来最年轻的获奖选手之一。
或许有父亲人脉的缘故,但怎么说,小松太郎的一幅油画如今也能卖个两三万美元。
顾为经呢?
他一幅画能卖个一百美元么?
二者之间的差距就像一个是还在荒野里的种子,一个已经长开的树苗。
酒井太太和酒井一成一样都是学美术的,她完全知道这个行业的成才率有多低。
或许种下一千颗种子,才能有一颗长成大树。
无论国家,无论文化,当女人变成母亲之后,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