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克斯皱皱鼻子。
要是老子遇上这种情况——我就把原画捏在手里,仿作当成自己创作的,拿出去参展,应该也没人知道。
汉克斯心中暗戳戳的想。
“收来的?花了多少钱。”他好奇。
“2000左右,美元。”
“好运的小子。”汉克斯舔了舔嘴唇,“这幅画你们店里也卖不出去,我收了,四万美元,怎么样?”
“酒井一成教授出过六万。”顾童祥轻声说。
“六万美元,呵,酒井教授真是爱画之人。”汉克斯犹豫了一下,也就没再提买画的事情。
不知来历的无名画家的现代作品,这个数已经接近天花板。
用这么一大笔来买画的收藏家,除非是真的不差钱,更多的收藏家还是要考虑投资增值,而并非纯粹的欣赏。
六万美元可以买一套亨利·马蒂斯的随笔素描册,毕加索的拼贴画或者他制作的银盘、陶罐这样零零碎碎的杂项。
这些东西艺术价值肯定不会比这张油画更高,却都是真正超级大牌艺术家的作品,相当于花钱买个名字。
就投资预期来讲,升值空间比无名氏的精品油画要高上不少。
“就算是仿作,这仿的也是有点好的吓人了。”
汉克斯对比了一下原作和顾为经的仿品。
他现在也不想在一些小钱上计较了:“顾童祥先生。这样吧,津贴方面可以多给两万美元。我们和超过二十所欧洲的美术名校的视觉艺术系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给顾为经解决大学名额,学习深造的费用马仕的基金会也给包了。”
“如果您这个监护人同意,出门我们就签合同。相信我,你绝对找不到更慷慨的价格了。”
顾童祥真的觉得这个条件够给力的了。
尤其后面那个条件,真的让人心动不已。
国外美院的花费只比一些私立的医学院稍低。
和法学院差不多,一个小学期学费八千五百欧元,每学年分四个小学期,都是常有的事情。
拿不到奖学金的话,读完大学搞不好能在银行背相当于一套郊区公寓金额的负债去,而且外国人本身申请助学贷款就很困难,批的话利率也高。
算下来。
光是马仕画廊这项福利,就不比每年给的津贴少了。
“马仕画廊能保证会给顾为经开个展嘛?”顾童祥问道。
“只要他表现好,我们没有理由不倾斜资源给他。”汉克斯的回答依然很有语言的艺术性。
顾童祥还在迟疑。
就在这个时候,老爷子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简单说了几声,转头对汉克斯说道。
“顾为经马上回来了,听听孩子的意见吧。”
汉克斯走出门的时候,他发现翻译稍稍落后了两步,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我大概听明白了,你们要花几万美元,签一个中学生?”翻译转了转眼睛。
“So?”汉克斯面无表情。
“不如你给我点好处费,公文包里的钱归我,我帮你搞定这家人。”翻译又眨了眨眼皮,语气有些狡猾。
“你?你懂绘画。”
汉克斯纳闷的看着眼前的翻译。
“我不懂绘画,我懂规则。”翻译心中嘲笑这位老外不懂行。
他这样搞商务法律英语的,在仰光这样的人情社会,日常接触到的本地官僚见的多了。
自忖了解权力的运行方式。
“缅甸有很严厉的外汇管制法,公民个人持有超过相当于四百万缅币以上的外汇就是刑事犯罪。法条是这样的,其间具体的操作空间则就很大了。这些做外国游客生意的店铺,没有几个是完全合法合规的。我有些本地的人脉,想整他们很容易。”
翻译狡猾的笑笑,幽幽的说道:“只要稍稍用点钱贿赂贿赂,这种家庭,还不是您想怎么那捏就怎么那捏。”
汉克斯翻了一个白眼,以看傻逼的眼神看着这个翻译。
什么白痴山炮。
他要签的是艺术家,不是来买个漂亮闺女去当站街婊子的,真搞出仇怨来是双输的结果。
画廊产业真正的阴招大多数是放在合同里的。
类似扣除佣金的比例与分成结算的支付方式,画家是否需要承担策展花销,以及明显偏袒画廊方的违约金和免责条款。
有些画廊特别喜欢靠这种东西坑不懂行的菜鸟。
看上去内容很优渥,实际操作中全是陷阱。
最简单的方式。
画家每年艺术品销售额是十万美元,50—50的分成应该各拿一半,就是五万美元。这时候画廊方随便做个账告诉你,今年为了给你办个展,花了三十万美元的成本,先得把这钱扣了。
要是你签的合同约定中分成前需要扣除策展花销,搞不好画家白干活到头来还欠画廊的钱。
汉克斯不是多么纯良的人。
马仕画廊干挖坑倒逼签约艺术家赔钱的事情,真闹上法院起诉有点丢人,可埋几个这种条款捏在手里。
就算现在只签短合同,将来还不是他想怎么续签合同就怎么续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