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也很难通过气质判断安娜的年纪。
她像一抹璀璨的春光一样,吸收掩映着四周的一切色彩,堪破一切虚妄。
鲜丽,明幻,却又宁静而肃穆。
有些时候,被这束光直射炙烤的人们会控制不住的低下头去,像是在春光下消融后退的残雪。他们消受不了这样的美,也承受不住这种从百年历史云烟中走出的威仪。
也有些偶尔,这束光会稍微减弱了下去,于是,春雨,春花,春熙、春趣……这些温温热热的比喻就浮现在了她的身上。
那种二十女孩的青春感,就会从光影间跃了出来。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一束春光打在了一颗老松之上,总是会产生出奇妙的化学反应。
连曹老那颗布满皱纹的心,都变得喜欢开玩笑了起来。
“是的,我不给钱。您代这位年轻人送给我好了。”
“哦?”
安娜小姐在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的俏皮微笑,“老先生,我知道刚刚的访谈中,有些问题您没对我说实话,鉴于此……”
她歪了一下脑袋,“适当的主动贿赂我一下,想来,也是蛮有必要的事情呢。您说呢!”
“真是个精妙的回答。”
曹轩抚掌而笑。
渐渐地。
微笑变成了大笑。
不仅安娜日常很少笑,其实曹轩日常也是很有威严感,让晚辈害怕的人。
老杨发现,在短短的这百来分钟里。
扣除中间伤感的那段回忆,曹老露出大笑的次数也比往常一两个星期,来得还要多。
“伊莲娜小姐,您从来都不给我拒绝你的机会。”他大笑的说道。
“那我当您是同意了?”安娜眨了下眼睛。
“我本来想过,把《紫藤花图》带过来,把它送给一个人,可她既然没有足够的静气收下这幅画,确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它了。我的房子里已经挂满了画,这样的作品,放在箱子里终究是可惜了,既然……”
“老爷子!”
等等,您别冲动!
老杨的喉咙忍不住咕噜了一下。
他嫉妒的快要爆炸了。
要是伊莲娜小姐真哐哐哐,签个五十万欧啥的支票,把这幅画买走。
老杨也就认了。
就像古代大官家里的大管事,好不容易抠抠缩缩,一年到头攒了几百两银子,准备去青楼楚馆里潇洒一下,去和眼巴巴望了一年的清倌人私下里喝个小酒啥的。
若是正好碰上公卿子弟,抬手就是一大把银票,在你眼前把意中人当面点走了。
那也就是这样了。
除了泪眼婆娑的深情对望,还能做什么呢。
谁让人家投了个好胎不是?
可既然是白嫖,凭啥她伊莲娜小姐能嫖得,他杨老哥就嫖不得?
心里太不平衡了。
曹老转过头,奇怪的望了他一眼。
老杨心里一滞,讪讪地笑道,“您要不然让伊莲娜小姐去看看其他几个弟子的画,看看再说。万一他们……”
“用不着。眼缘难得。再说,他们都是签了画廊的人,收藏家想买,直接买就好,有什么必要送来送去的。”
曹轩一挥手,不去理会老杨,示意伊莲娜小姐。
“您拿走吧。体会东方美学从这幅画开始,也算是物尽其用。”
安娜觉得曹轩私人助理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好在,伊莲娜小姐早已习惯了走到哪里,就被人们盯到哪里的感觉,并未在意。
她向曹老道了谢。
拄着手杖走到会客厅旁边,推开了房门,和等在那里的管家说了两句话。
阿德拉尔管家走进屋中,从老杨手中拿过卷好的卷轴。
他第一时间竟然没有从对方手里把卷轴抽走,有些不解。
“先生,这?”
“没事,伱……你拿走吧,常保养着点,国画的湿度环境和油画不一样。”
老杨松开了手,像牛头人一样无限哀怨的看着那幅《紫藤花图》的卷轴,被管家收进了劳斯莱斯的后背厢里。
他好像看到那艘载满金发碧眼,腰细腿长,身穿比基尼的小姐姐的帆船游艇,松开了缆绳,在波光粼粼的地中海上飘荡着,飘荡着,逐渐离他远去。
杨老师心那个痛啊!
他应该等唐宁一走,就向曹老提出要求的,他真傻,真的,他哪知道高高在上的伊莲娜小姐也会跑来抢她的画呢!
安娜没有离开或者坐到轮椅上。
她柱着手杖站在门边,望着曹轩:“1833年肖邦故居所举办的社交沙龙里,玛丽·达古伯爵夫人听到了前所未见的对莫扎特音乐的细腻演绎。李斯特那首充满绚丽技巧,跳跃而诙谐颤音的《唐璜的回忆》,好像带她穿梭时空,进入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音乐时空,这是熟悉庄严肃穆宗教式古典音乐的伯爵夫人从未遇到过的。他用作品赢得了对方的喜爱,据传——”
“做为回报和感谢,玛丽·达古伯爵夫人摘下了身上的胸花,抛给演奏完正在致礼的钢琴家。那是他们二人故事的起点。”
伊莲娜小姐半倚着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