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美术馆、艺术市场上就有一大堆来历说不清楚,所有权存疑的名画,有些著名的公案,几国政府都打官司都打了大半个世纪了。
不过。
就因为他很识货。
所以,管家反而很快就打消了这种猜测。
一来,这玩意就是用那种常见快递家具的三合木大板条箱装的。
一点逼格都没有。
不说那种前仆后佣,恨不得上个安保小队护送的“超级展品”,就连博物馆常用的那种多层带密码锁和泡沫隔潮垫的铝合金艺术品储存箱都没上。
唯一的安保措施就是上面挂了个“油画艺术品,轻拿轻放,快递小哥哥请轻一点哦!”的英文机打的标签。
太廉价了。
实在太跌档次了。
搬运的时候,管家斜着眼瞟着这玩意半天。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自己经手的艺术品交易中,见过这么“清新脱俗”的包裹发货的了。
他甚至思考,是不是自己不懂行,人家是不是玩的就是这种“行为艺术”的范儿。
否则,海伯利安先生向简阿诺定了一幅100万刀的作品,还有个保安小哥随时把它用手铐锁自己皮带上呢。
要是能搭上伊莲娜小姐线的黑市商人,就这个做生意的发货态度,这格局,这抠门程度。
管家都替小姐瞧不起他。
另外,说句老实话,安娜真买一些来历不清晰的作品,也没必要这么麻烦。
确实。
在奥地利买一些类似利奥波德注遗产的作品,有在手序上遇到问题的风险,会让一般的收藏家对此望而却步。
二战时代的收藏家,传说中大量藏品来自达豪集中营,比如著名的《沃利肖像,购买时就被美国扣下,一直没回到维也纳,最后在联邦法院,以额外支付一千九百万美元的代价,才成功达成庭外合解。
不过。这种事情都是针对普通的收藏家和艺术投资者购买来说的。
到了伊莲娜家族的这种收藏体量和社会地位。
只要别是伊莲娜小姐偷偷联系伊森·亨特,半夜三更拿板砖把卢浮宫砸了,把人家《蒙娜丽莎给偷了出来。
不然的话。
不管作品是怎么来的,但凡能运到伊莲娜庄园里,安娜就没有必要特别瞒着他。
“搞不懂。”
管家把箱子搬进收藏室。
佣人离开后,他在旁边认真的摸着下巴端详了好几分钟,实在觉得这玩意怎么看,都不像里面装着《蒙娜丽莎的样子。
只好挠挠脑袋,把门关好,摇着头走掉了。
……
安娜终于拆掉了箱子上层层缠绕着的粗豪的黄色胶带。
将手里的彩绘小刀放到一边的架子上,那实际上是一把70mm长的短小的芬兰猎刀,北欧猎人喜欢随身带一把这样的迷你小刀,用来剃个毛或者修个指甲啥的。
不过。
从匠人将皮革护手变成了除了漂亮以外,毫无实际功用的彩绘瓷质握柄,这一点来看。
这把刀从制造出来那一刻,应该就是观赏器而非实用器。
“猫女士真是真诚可爱。”
安娜终于拆掉了最后一条胶带。
不仅这样的外包装让管家搞不清情况,也让坐在轮椅上一个人拆箱的伊莲娜小姐颇费了一番功夫。
甚至都折腾出了一层薄汗。
好在。
她随手从旁边置物架子上摸过来的一把小刀,拿来划胶带还是蛮顺手的。
这只造价超过1000美元的收藏级小猎刀,大概也没想到过它真的发挥实际用处的那一天,竟然是去干了美工刀的活计。
这种时候,往往就能体现到爱屋及屋,各花入各眼的重要性了。
管家眼里抠门,抠成行为艺术的行为,在安娜小姐嘴里,就变成了不做作的美德。
不认识侦探猫的时候,见到对方拿学生素描纸画插画,安娜小姐的评价是“不认真”是“不负责任的傻瓜”。
这才几个月的功夫。
见到对方把画装在木板箱里,用胶带缠的跟粽子似的就发了过来,就变成了“猫女士还挺可爱的”。
人类的本质就是在各种地方,随时随地的双标。
顾童祥要是此刻就在旁边,一定会拍着秃头,向安娜小姐姐表功——这是咱老顾家家传的打包方式喔!
小画廊有小画廊的生存智慧。
很多厚涂法的画作,长途运输的时候,是不适合塞进画筒里的。
必须要装在画框里用箱子运。
一个好一点的坚固合金艺术品收纳箱动辄上百,他们家很多画才卖多少钱?
至于保价。
普通艺术品是很难估值,也很难准确计算损失的。
保价经常就变成了互相扯皮。
还不如多缠几圈胶带,省下的钱让顾老头抱回家多买两瓶米诺地尔生发剂,治治秃头。
顾童祥自己摸索总结出来了一整套“五花大绑”式的寄画放式。
总结下来,就是多缠胶带。
顺便在箱子里把画框的四个脚都用木板固定住,画布被悬空的挤在了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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