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还想细问到底是怎么个严重法, 江主任却被其他人叫住,她只能自己先去手术室换衣服。
这年代还是肥皂刷手法,没有快速便捷的新型灭菌剂, 先洗又刷又洗又擦的,最后还得酒精浸泡, 至少二十分钟才完成洗手程序, 之后手也不能下垂, 必须保持拱手姿势,直到走进手术室。
确认手术名称和时间医生病人信息都没错, 这才开始想江主任的话。
比已知的更严重,那会是什么病呢?
正想着,传来一阵轮子“咕噜”声,冯春华被推进来,此时的她穿着条纹病号服,脸上也很淡定, 还先跟清音打招呼,“小清医生, 你来做江主任的助手吗?”
“是的冯阿姨。”自从知道她未婚后, 清音就不再叫她“婶子”, 而是阿姨。
“那敢情好, 我在手术室还能有个熟人。”冯春华笑了笑,问护士自己能不能坐起来, 护士也很喜欢她, 心想江主任下来也还有好一会儿, 麻醉还没开始,坐一会儿放松一下也没啥,就同意了。
“小清是第一次上手术台吧, 紧张吗?”
清音老实的点点头,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她上辈子虽然穷苦过,但重活脏活爷爷都不让她干,连村里人杀猪杀鸡她都不敢去看,现在要在一边看着一个活人的肚子被剖开,她当然害怕。
至于大学实习时见过的阑尾炎胆结石,已经全进步成腹腔镜手术,没有这种开腹手术来的刺激。
“我也是第一次做手术,但我不紧张。”冯春华淡淡的笑笑,“我这一辈子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相信老天爷不会让我短命的。”
她今年才刚44岁,确实很年轻。
清音点点头,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顺着话头跟冯春华聊起来。
原来,冯春华是建国后最早的一批大学生之一,学的还是化学专业,毕业后进了石兰省有名的化工单位,后来又因为专业技术过硬,被调到省城化工大学,一边担任授课老师,一边做新型材料研究,是实打实的高知人士。
清音肃然起敬,她自己是理科生,知道化学有多难学,哪怕曾经是学霸,现在的她已经连元素周期表都背不出来了,甚至她高中的化学老师还说过“女生就是学不好化学”的话,这样看来冯春华真的是巾帼不让须眉。
“冯阿姨您真厉害!”
“嗐,这有啥,我这个领域优秀的同仁很多,我只能望其项背。”
不过,清音也有个疑问,既然她多年以来都在省城工作,又有丰富的人脉资源,怎么会跑到区医院来做手术?
可能是猜到她的疑问,冯春华笑笑:“我是东城区人,以前就是从县化工厂走出去的,再加上咱们县医院不是有江主任嘛,这在省内都是有名的,如果他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去到哪儿都一样。”
清音觉得这话有点不太吉利,“您肯定会好好的,到时候还要回学校教书育人呢。”
冯春华笑笑,又似乎是没笑,清音有点拿不准。
“你也不用安慰我,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只是现在有个事想麻烦你。”看着护士出去准备东西,手术室里只有两个人,冯春华忽然面色严肃。
清音也下意识的站直身子,“阿姨您说。”
“我的行李放在床头的柜子里,里头有本书,书里夹着的东西,要是我下不了手术台,那东西就送你,我相信你心眼正。”
清音心头一紧,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呢,“阿姨您别这么说,您肯定能好好的,这手术顶多一两个小时就做完了。”现在虽然还没有微创技术和腹腔镜,但即使开腹,一个慢性胰腺炎也用不了多久。
冯春华点头,“我知道。”
“就当我杞人忧天吧,我父母已经去世多年,也没有兄弟姐妹,手术签字还是单位出面,你说我还能交付给谁呢?”
清音心头一酸,不忍她失望,“好。”
冯春华这才舒服的躺下,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又聊了一些别的,很快护士和麻醉师进来,给她上麻醉,没多久就沉沉的睡着了。
手术准备很简单,都是护士和另一位助手医师在做,清音不好插手,就在一旁看着。
准备到一半,江主任也换好无菌服进来,在无影灯下,手术按部就班开始。清音不忍心看开腹过程,但人手不够,她必须拉钩,尤其是能闻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腹腔各种器官暴露在眼前,那画面……要不是强大的意志力,她能当场吐出来。
好容易熬到找到胰腺,她快耐不住的时候,忽然听见江主任“咦”了一声。
“怎么了江老师?”
“这个胰头的肿块,比片子上的大。”
清音看过去,她没记错的话,影像检查片子上的只有真实的一半大。本来这也正常,因为饥饱、体位和周围内脏组织遮盖等原因,即使是同一个影像医生,拍出来的同一个部位也会不一样。
可江主任的神情,绝对不可能是“正常”。
冯春华的病历上写着,她是因为腹痛腹泻半个月住的院,然后在省医院被检查出胰头肿大,那边怀疑是慢性胰腺炎,这才来住院的。一般这个病能药物治疗都不会开刀,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