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之缘,称不上交情,所以面上一点不露。
而直到走出考场,她才发现自己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冒险了,她今天的表现冒险了,但她并不后悔,至少她看见在这个行业里还有很多跟她一样真正为中医担忧的同仁,她并不是孤军奋战。
人年轻时候总要做几件冲动的傻事,不是吗?
刚走出考场,就见顾安已经等在门口,他大长腿三两步来到跟前,“怎么?不舒服吗?”
清音摇头,她很舒服,她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就像一场无声的宣泄。
顾安松口气,忽然变戏法似的从羊毛大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团报纸包裹的东西,“饿了吧,快吃。”
报纸里头,是一个还在冒着热气的,烤得金黄流油的红薯,一月份的天这么冷,他又一直站在风口上,不知道捂了多久。
清音心头一暖,先用手把皮子撕开一个小口,撕下一块红薯肉,软软糯糯,入口即化。
她又撕下一块大的,“张嘴。”
顾安张开嘴,下一秒,嘴巴里就是甜甜的,软软的……他终于明白,为啥天一冷,他们去看电影她都喜欢买烤红薯了。
这在冬天真的是一种味觉享受。
俩人相视一笑,手牵着
手,慢悠悠的走到校门口,骑上车,到附近的国营饭店点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吃饱喝足才回家。
林莉体谅她肚子大了还要去考试,所以放了一整天的假,下午清音就舒舒坦坦的在家里睡了个午觉,也不知道是受自己情绪影响,还是吃了一大块烤红薯的缘故,肚子里的小鱼儿今天下午特别乖巧,没有翻来覆去的“拱”她。
自己的孩子知道体谅她,别人家的孩子可不会。这不,清音刚睡了两个多小时,准备起床收拾一下,想想晚上吃啥的时候,就有人来拍门。
“小清大夫在家吗?”
“清阿姨在吗?我是刘红旗。”
清音的瞌睡都醒了,这个时候顾妈妈也在她那边休息,只能自己披上衣服去开门,“怎么回事?”
站在门口的,是后勤处的一名干事,还有刘厂长家刘红旗。
后勤干事着急忙慌的,“我们去卫生室找您,林主任说您有事调休了,我们赶紧来杏花胡同找您,您快跟着去看看吧!”
刘红旗也急得一张小脸通红,仰着头看她:“清阿姨,你快救救铁柱吧,不能让铁柱死,铁柱要是死了我们就……就……”
“行了,先别哭,慢慢说。”既然是厂里的孩子出事,那她今天就是不休息也得去看看,“边走边说。”
原来是前几天,钢厂家属区的几个半大小子在厂子后面的废旧仓库玩耍,找点废铜烂铁换根冰棍钱。因为厂里这种类似的废品不少,又都是厂子弟,甚至连厂长家儿子都跟着去捡,看管仓库的老张也不敢硬性阻拦,只让他们随便捡点就行,别让大人知道。
其他人家还好,刘红旗的爸爸,那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要是知道自己放他们进去废品仓库,搞不好够他喝一壶的。
自从哮喘病不再复发后,刘红旗也愈发活泼起来,居然还跟几个孩子比赛谁的胆子大,谁敢去仓库最深处捡东西,“偏偏那天就出事了,铁柱说看见……看见……”
刘红旗顿了顿,喘了两口气,才接着说:“看见一根铁链条被拖进耗子洞,他就伸手进耗子洞掏,谁知东西没掏出来,反倒被耗子给咬了一口。”
想到耗子咬人的场景,刘红旗还缩了缩肩膀。
清音皱眉,老鼠咬人在这个年代也不算稀罕事,她小时候因为调皮去老鼠洞里掏粮食也被咬过一次呢,只是躲得快,轻微破皮,后续也没管这事,至今也没什么后遗症,农村大多数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那洞里也不知道是藏了多大的耗子,居然把孩子手给咬破了,留下四颗牙印,还流血了。”后勤干事气喘吁吁,速度居然跟不上个孕妇,“诶小清你等等我,慢点儿,你的肚子……”
清音减慢速度,又问伤口有多大。
“不大,就跟半颗米粒一样大。”
那确实不算大,即使流血应该也只是一点点,随便冲洗一下就没了。“那有多深?”
“也不深,只是破了表皮。”
清音松口气,那应该就不会感染破伤风,这样的伤口处理方式,林莉是专业的西医大夫,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啊,肥皂水冲洗一下就没事了,怎么还让人急慌慌来找她?
“问题就是,伤口看着米粒大,但整根手指和手臂上却冒出来一条红线,就跟武侠小说里中毒似的,你说奇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