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 清音的脑子里,把胸痛的几个重要病因过了一遍,很快到达西山疗养院。
车子刚停下, 门诊和住院部的负责人就迎上来,簇拥着姜院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病人情况。
这个病人确实不简单,人家可是刚刚上任的某位新领导, 第一次外出考察水利工程的时候就在野外发病, 当时身边人赶紧送到最近的西山疗养院过来, 刚到医院没一会儿, 还没诊断出病因呢, 省里的电话就来了, 后来更是连大领导身边的秘书都亲自过来慰问, 指导医院一定要迅速诊断、迅速治疗,还得保证不留下任何后遗症。
“这不是为难人嘛, 咱们目前看来也没啥毛病,他就是胸痛胸闷,打心电图也是正常的, 就连心率和血压都是正常的,除了给予心血管扩张药物,我们也没特别的法子。”
姜院长点点头, 看向清音。
清音摇头,在没看见病人之前,她不能妄下结论。
反正如果是心脏上的问题的话, 一般过了发作的点,基本查不出什么毛病,“做过心脏超声没?”
“做了, 也是正常的。”
“胸片呢?”有的病人只是单纯的肺炎也会导致胸痛,这算胸痛“元凶”里比较轻微的情况。
“也拍了,一切正常,也没咳嗽咳痰发热。”
好吧,清音还真想不到别的检查了,要是在后世,可以具体细化到心梗三项、冠脉肺动脉造影,但现在技术条件有限,这些CT影像下的造影技术都还没开始使用,要排除其它疾病还真不容易。
“不过,好在那病人自己带了药,说是以前一位年轻医生介绍给他的,也就是硝酸甘油,含服后症状减轻不少,不然咱们罪过可就大了。”
姜院长松口气,这就好,只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那暂时查不出病因也无妨,只要住在医院里,就还有机会。
几人来到干部病房,不用问在哪里,现在整个病区安安静静,唯一正在说话的那间绝对就是。
此时的病房里,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鲜花和礼品,一名穿干部装的年轻人,正在病床前弯着腰,似乎是在听领导指示。姜院长眼睛一亮,“王秘书亲临指导工作,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王秘书直起腰来,“姜院长,好久不见。”
俩人客套几句,又把病人的情况简单交流了一下。清音站在最后面,但好在病房里没什么多余的人,她换几个角度就能看见床上的人长什么样。
这个病人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额头饱满,双眼略有沧桑,但目光明亮,两颊瘦削但又不是十分瘦……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再看名字,张泰勤,她没印象,这就怪了,应该是人见过但不算认识,所以不知道名字,莫非以前是她的病人?
正想着,靠坐在床头的张泰勤倒是眼睛一亮,“小大夫,是你?”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清音身上,清音一脸懵。
张泰勤想起身,被王秘书和姜院长一边一个拦住,“不可不可,张领导现在需要卧床休息,不可下床,小清你过来,看看领导有什么指示。”
清音只得硬着头皮上去,像王秘书那样弯腰她不太学得来,但要是像检查重病患者一样的弯腰,她就很擅长,顺着姜院长的话头:“领导,请指示。”
“指示谈不上,看来你不记得我了。”
“1977年秋天,劳改农场外面的河边,你还记得吗?”
1977年,那可是四五年前的事了,但一想到是自己参加高考那年,清音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是您?”
那个秋天她跟秦嫂子和16号院的几个邻居出去买东西,路过河边的时候,看见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动,走近才发现是一名中年人,看样子像是心绞痛发作,她帮他急救之后还说了几句话,后来管教人员出来,没事她们就走了。
“对,是我。”
张泰勤笑着,没有再动,依然靠在床头,“那年你告诉我,我这个心绞痛要含服硝酸甘油,后来我就随身备着一瓶,哪怕后来的这几年里很少发作,但我每天都携带,过期就换,没成想这一次却正好救了我的命。”
清音没说话,主要是不知道说啥,跟领导打交道她不太擅长。
姜院长顺着话头夸赞清音几句,说她现在可是西山疗养院有名的“小神医”,治好了很多疑难杂症云云,别看她年纪小,现在已经是中医学院的研究生了,还取得了中级职称,可谓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的本意是想推一把,让清音在大领导跟前露个脸,以后说不定就有别的机缘。可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个意思。
几人聊了几句,清音适时的退到后面,和心内科、呼吸科的主任一起看病人的检查结果。目前看来,确实是每一项都很正常,没什么疑点,但还是那句话,心电图只有在发作的时候最有用,发作过后再打,临床意义就没那么大了,除非是一些严重疾病已经造成心脏严重的器质性改变。
等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清音在姜院长眼神示意下,上前为张泰勤把脉。
左手寸部是正常的,不像是心脏上有毛病,倒是关部弦,这说明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