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今天这番模样,他那次去西林就该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哪怕是绑也该把乔泽绑到燕北。
可惜的是当时他没能成功,此时这番诚挚的话也并没有打动下面这些年轻的数学家们。
绝大多数人只是垂着头,不吭声。
少数人抬着头看着他,但也没什么惭愧的意思。
张洪才在心里叹了口气。
没办法,自从学校开始施行非升即走,的确能最大程度的保证人才的流动性,但少了编制跟所谓的合同制,也对这些年轻人少了约束力。这些人如果铁了心要走,他还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所谓的非升即走,其实就是国外的预聘制,其本质上就是一种长试用期的合同。
对于学校来说,在预聘时间内可以观察老师的能力最后选择是否正式聘任。这对于燕北、华清这样的强势高校来说,自然是极好的。能够有效防止签约后就老师就开始躺平。
当然这就需要学校处于绝对强势的地位。所以最先施行这项制度的,也是燕北、华清两所顶级高校。随后才开始在那些重点985、211开始高校实施。
直到15年之后,高校教育持续发展,想进入高校的博士生越来越多,许多非重点的普通高校也开始施行这项政策。
从理论上来说,只要硕士、博士越来越多,学校的可挑选余地便越大,这项制度自然对学校越来越有利。
但谁敢想,西林的突然崛起,竟然会让燕北也面临这种窘境。
没有编制,一个试用期合同,对于这些年轻人的约束力几近于无。
如果说之前许昌树跳槽,还需要经过学院批准,从而保住职称,那么这些年轻人理论上是真可以说辞职就辞职。除了一些拿了学校人才引进优惠政策的助理教授。
但如果人家愿意赔偿学校损失,同样也能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所以现在张洪才的选择不多,也只能打感情牌了。
可惜的是,他好话已经说了一箩筐,台下这些年轻人并没有给他太多反应。老张同志也只能开始点名了。
“罗久闻老师,要不你先说说吧,你在研究中心做研究助理已经三年了,这三年研究中心可没亏待你吧?从来没少了伱的经费跟课题吧?你这说走就要走的,是不是寒了我们的心?”
罗久闻抬起头,看了台上的张洪才一眼。
心里一阵郁闷。
说实话,他还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都偷偷去参加了西林的考试,而且还都通过了。
他虽然不觉得学校就他跟辛振阳两人去了西林,但觉得想走的最多也就是七、八个人,谁想到竟然有近三十人都想到一块去了。这时候还被点名。
不过跟张洪才四目对上,看着对面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罗久闻又突然鼓起了勇气。
“张主任,既然您让我说两句,那我可就说了。有些话不好听,您别介意。”
“你说,我听着!”
罗久闻干脆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张主任,研究中心对我的确不错,但您也该知道,像我这样的非留洋博士其实也挺难的。我博士毕业,在流动站呆了两年,才聘入了研究中心,如您所说,我来研究中心又有三年了啊,现在也还是个助研。
不算我五年博士生涯,从博士后到助研,花了五年。燕北大学要求高,我能理解。但我在这里继续往上走,升到副研,起码还得三年,而且还不一定是长聘的。哪怕上了副研,还有科研压力。
我也不是想吐槽学校,但是您得想想我啊,我今年已经33岁了,自觉也不是特别优秀那种。拿不到长聘的话,就没法专心做一些自己想做的研究。大家都懂的,现在做课题想发表的要求有多高。
而且过了三十五岁之后,可就没有新手保护期了。我的竞争对象也不再是那些同为35以下的年轻教授,而是跟所有的博导、硕导竞争。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但我真没那个信心。毕竟人生有几个五年,对吧?
所以我想去西林试试。不说别的,西林数研所起码承诺了,助研只有六个月的试用期。只要达标就能升副研给正式编制。这起码给了我一个能够到的希望吧?当然,您要是说半年后只要我做出了成绩,就给我签长聘,那我也愿意留下。”
说完,罗久闻不等张洪才有反应,就直接坐了回去。
随后会议场内开始窃窃私语,罗久闻眼角余光能看到许多人正偷偷冲着他比大拇指。
尤其是不远处的辛正阳那厮,垂着头冲着咧着嘴笑。
不过对这些罗久闻都没理会。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要走了,张主任得罪便也得罪了。把这些话说出来心里还挺爽的。
毕竟这种机会不多。
如果真要是只有他跟辛振阳选择离开,他大概率还没机会甩出这番话来。
张洪才也的确被罗久闻这番话给怼到了。
他当然不敢当众直接拍板半年就给罗久闻一个长聘合同。
不止是没这个权力,制度性的东西,哪是他一个主任就能直接拍板决定的。即便有这个权力,他也不可能当众说出来。最多也就是私底下说一句看好某个人。
否则的话,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