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子开口反问道,难道是洛云侯知晓了,但也不可能啊,出宫的时候,路过崇文门,瞧见崇文门的大门一直紧闭,怎么有人先他一步,去侯府送信,亦或者是巧合。
杨寒玉眼神一转,心思翻转,看来是皇上下旨宣判了宁国府,瞧着一屋子人的样子,应该是下了重手,虽不知侯府王夫人今日的意思,但侯爷不喜宁国府是真,倒不如,替郎君出头,
“云公公自便,寒玉来此,就是想来瞧瞧林姑娘的,路上遇上了尤夫人,这才一道进了门,既然是陛下决断,定然是要执行,寒玉一直听侯爷说,贾家两位国公英明神武,却不知宁国府后辈无耻至此,爵位如因此而失,罪在他父子二人!就算他们父子赴九泉之下,有何颜面见先宁国公!”
贾母眼前一黑,只觉天旋地转。
不是说爵位能留下,怎么,
宁国府竟是要失爵?
她要如何去见两位荣国公?
不行……
杨寒玉根本不留余地,提前堵住了贾母的话头,要是有半点说情,回府后,传到郎君耳中,自己这个夫人的位子,算是到头了,
又瞧了瞧立在那哭诉的尤夫人,心中倒是可怜她,可惜,遇人不淑,
“云公公,既然尤夫人回来了,宗人府还去吗,寒玉可以送一程。”
这次轮到云公公有些惊讶,果真是老太妃身边养着的人,不简单啊。
云公公也不多言,朝一众番子、太监使了个眼色,顺势围了贾家人进了屋子,请了尤夫人并着几个丫头一起,撑着伞去了府外,一会的功夫,人就走的差不多了,
只留下贾母一屋子人,泪如雨下。
荣国府,荣禧堂。
随着宫里来的人,一起出了正厅后,庭院中风雨愈发密集,而屋檐下的雨水也如断线珍珠般吹落,落在石阶上,发出清冷之音。
就算是邢夫人,此刻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呆立在廊檐下,也是在王善保家的搀扶之下,才得勉强支撑,眺望着门外,尤夫人最后一点影子,也没了。
至于王夫人,面无表情,目光淡漠地望着外间紧锁庭院的雨雾,心头五味杂陈,为何洛云侯府的杨氏,来的那么巧,其目的为何。
薛姨妈看着那杨寒玉的威势,想到了自家闺女宝钗,再转眸看向愁容满面的贾母,也不知为何,原本因为自家儿子薛蟠一事,残留在心底的丝丝怨气竟彻底散去了。
骤然醒觉,这种心态实有幸灾乐祸之嫌,薛姨妈眼眸左右转了转,连忙微微低下头,唯恐被人发现。
贾母这会子,已是脸色苍白,紧紧闭上眼眸,心头诚悲恸到极致,不仅仅是贾珍父子,还有那隐隐的“除爵”之忧,虽然圣旨留爵,可是爵位,谁能继承,祸乱之源。
好在这位送走过公公、父母、丈夫的荣国老夫人,对失亲之痛的承受阈值,决然不会太低。
故而,过滤掉一些琐碎情绪,直指本质,更多是一种对宁国爵位将失的愁闷。
鸳鸯、琥珀在一旁搀扶着贾母,脸上虽带着悲戚之色,但若留心去看,似乎多是浮于表面。
二人对贾珍父子身遭牢狱之灾,显然没有多少同情心可言。
凤姐在平儿的搀扶下,那张平日里艳光动人的瓜子脸,惨白而无一丝血色,劳累至今,愈添几分憔悴、柔弱,柳梢眉间寸寸飞扬的强悍意气,同样消失不见。
“老太太,二太太,大太太,留在此也不是办法,先回荣庆堂歇歇,再等候敬老爷回来再说,来旺早就去了,如今想来,就在进京的路上,尤夫人那里,刚刚我也让平儿,选了人一起跟着,至于洛云侯府杨夫人,不知其意。”
“哼,还能有什么意思,无非是落井下石,一府的女眷,就如此盛气凌人,家风不正,”
一声阴冷焦急的话语传出来,众人回头一瞧,竟然是落在身后的贾赦传出话来,
见到众人目光看过来,贾赦竟有一丝妒忌,继续开口,
“刚刚你们不是没瞧见,那杨氏根本没有缓和劝解之意,火上浇油不过如此,来的也是太巧了。”
众人心头阴霾笼罩,老大家说的未必没道理,
府外,
一行的车队缓缓而行,速度也不慢,直奔着宗人府而去,到了衙门,云公公瞧着天色已晚,早就着人等在衙门口,马车一停下,早有主事官员拿了文书红印到了车前,递进了马车中,
“就在此处签字画押,诰命的身份,就此收回,望汝等好自为之。”
看着眼前的文书,仅仅是锦布书文,尤夫人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来的时候,是上好的绸缎文书,封其诰命之身,如今就像这雨,落在地上稀碎,伸手直接摁了手印,复又递了出去,
“民妇劳烦大人跑一趟。”
“嗯,算是了事了,回去吧。”
一阵脚步声离去,
宗人府门前,只留下侯府孤零零的车队,杨寒玉在身边瞧得也不是滋味,宁国府的事怎会如此着急,另外,看架势,史老太君还没有机会入宫里,向老太妃求情,这样说来,侯府王夫人的意思,没看明白啊,难不成是替郎君瞧上了此女,
狐疑的媚眼,瞧着眼前憔悴的女子,还真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