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任面色一变,他朝着门外看去,有些难以置信。
“谁,谁喊我?”
多少年了,自从他毕业之后,走上工作岗位,一路上平步青云,哪里还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还直呼他的大名?
这不是找死吗!
之前的事也就算了,但是这人居然说他死性不改,胡说八道?
谁不知道他上学时候成绩优异,居然污蔑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极兔快递,有多大的单子,有人敢跟他说这种话?
半分钟不到,会议室门外,一个背着手,面色威严的老头走了进来,他看着刘国良,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
刘国良身后的年轻人,却有些愤怒:“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我们刘主任大名,你是不是活腻歪?”
“我们刘主任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谁让你进来的?”
老头抬起头,只一眼,刘国良刘国良就愣在原地,旁边的陆万江,也微微一怔,他没想到,他爹居然来了,可明明他之前严词拒绝了苏阳,怎么这会会到极兔快递来?
“我十几年前骂他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你要不要问问他,我骂他,他敢还嘴吗?”
年轻人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你算那根葱,你踏马的……”
他后半句还没说完,刘国良一脚踹在他身上:“闭嘴!”
紧接着,他快步走到陆远重身旁,有些惶恐的,赶紧鞠了一躬:“陆老师,您怎么来了?”
陆远重冷笑一声:“我怎么来了?”
“刘国良,我要是不来,江城市这几家企业,是不是都得被你祸害死了?”
“陆万江是我儿子,他出面帮极兔快递捋顺了账目,你们还不肯放过极兔快递。”
“那就只能我这个时日无多的糟老头子,亲自出面了。”
刘国良有些难以置信,他这个老师,在学校的时候,那是绝对是刚正不阿,从未参与进这些事里,如今六十多岁,早就该退休了,都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可怎么偏偏趟进这趟浑水里了。
“老师,极兔快递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们挪用了江城银行的开发贷款!”
“我劝您还是不要参与进来……”
“您说过,我们做审计的,要一查到底,不忘初心。”
陆远重冷笑一声:“我教给你的东西,今天你倒是还给我了,我是教你不忘初心,但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该查的不查,不该查的,一个也不放过!”
“你要查极兔快递,是因为极兔快递有问题吗?我问你,极兔快递有什么问题?”
“从成立那天,到现在的账目,我全都看过,我也承认,前面几笔贷款,的确程序上存在一些问题,但这世界上不是非黑即白,绝对的理想主义,存在吗?”
“你敢保证,对每一个企业,你都是这么吹毛求疵的吗?”
陆远重眉头紧锁,其实就在苏阳离开医院之后不久,他就到极兔快递,速速通物流,去家附近的快递站点,物流站点,走了一圈,和这些在极兔快递上班的工人们,聊聊天,问问他们真实的情况。
几天以来,苏阳的那番话一直记在他心里。
在学校的时候,他教书育人,刚正不阿,引人向善,这是对的,但三十年过去了,时代在发展,在进步,他循规蹈矩的规矩,也早就变了。
虽然这些极兔快递的工人,对平常的工作,生活,还是有不少糟心事,但是陆远重从他们身上,还是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纵然之前江城市也有捷运物流,也有华通快递,但他能感受到,极兔快递,和这两家公司不一样。
如果极兔快递真的倒闭了,这两千名员工该怎么办呢?
法理上的正义,到底是形式正义,还是公平的正义。
规则的制定,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为了公平和正义,而罔顾人性,那是不是本末倒置?
而现在,只要他出面,几句话,就可以保住这两千人的饭碗……
几个夜晚,陆远重夜不能寐,他把苏阳送他的两本古籍,翻了又翻,看了又看,他最终还是来了,来之前,连陆万江都没有告诉。
教书三十年,也该出来看看了,象牙塔终归是象牙塔,人总不能活在真空里一辈子。
“刘国良,我不和你说太多,你是主任,这是你的工作,我不会干预。”
“但如果你按照这个情况,向上通报,那以后就不要以我的学生自居!”
“通报你随便发,大不了我继续打电话,半截身子入土了,总归还是有人要卖我的面子,不然我这三十年,就白教书育人了。”
刘国良面无血色,他看着陆远重,深吸了一口气。
别人以为他运气好,毕业十几年,就爬到如此位高权重的位置,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陆远重弟子这几个人,他占了多大的光,足够多少人为他侧眼相看!
陆远重教书育人三十年,有多少学生,如今身居高位?
他毫不怀疑,陆远重一个电话,这些人绝对要十倍,百倍把事情帮他做好,甚至觉得能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