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振东看见司瑶的一瞬间,目光有些恍惚,他眉头微微蹙起。
实在是司瑶与司如云年轻的时候,有些太过相似,虽不能说一模一样,但也是有八分相似,他呆呆的看着司瑶,脑海中几十年的记忆,翻涌而出,他也终于想起,这是什么地方。
这应该,是司家的祖坟……
“孩子,你是?”
董振东向前走了几步。
司瑶低下头来:“董伯伯您好,我是司瑶……”
董振东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敢相信。
“丫头啊,当年见你,你才刚刚出生,攥着个小拳头,一晃三十年过去,你都出落成大丫头了,我猜出是你,可却没敢认出来!”
“难怪啊,难怪苏阳说,我一定要来这看看……”
苏阳苦笑一声:“董老,我得跟您承认错误,一路折腾您来这,我的确是骗了您,这没什么好山好水,也没什么绝色风光,这就一座山,一片林子,下面是个水库,里面,是司家祖坟。”
董振东眉头微蹙。
苏阳继续道:“但,这有一个人,您应该想见一见……”
“也不知道,三十多年没见,你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苏阳话说着,司家祖坟里,司如云早就听见了董振东的声音,只是离着老远,她站在那,久久没敢往前一步,她看着董振东,又看了看自己,目光微动,她一瞬间,内心万千情绪涌上心头。
董振东也看见了司如云,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之间,说不出来,半晌,才苦笑一声。
“故人重逢,本该是件喜事,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如云啊,三十年未见,还认得出我吗?”
此时此刻,董振东终于明白,苏阳为什么要带他到这来,司如云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她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脚踩在雪地里,一脚下去,就要被雪淹没,再用力的抬起,向前一步,紧接着重重地踩进雪里。
她看着董振东,三十年积压的情绪,再次重逢,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阳拍了拍董振东秘书的肩膀:“咱们往里面走走吧,别站在这了……”
秘书也有些不知所措,他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董振东苦笑一声:“小孙啊,你跟着苏阳到处转转吧,咱们一会再下山……”
小孙点了点头,跟在苏阳身后,朝着司家祖坟的方向走去。
董振东瞧着司如云,慢慢笑出声:“老了,三十年未见,都老了啊……”
司如云依然沉默着,她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董振东,哽咽着,却说不出话来,三十年过去,她对董振东,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欢喜,对她而言,这更像是一个执念。
年少时乍见的欢颜,终究会被岁月磨平了痕迹……
当初那个挥斥方遒的董振东,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如今垂垂老矣的老人。
司如云摸了摸自己脸上,细细的皱纹,昔日一别,再见居然已是三十年后……
这三十年的时间里,她不是没想过见董振东一面,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见,以何种名义见,知晓她过往的那些人,无人敢娶她,而离她而去的董振东,也不会再回来。
她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三十年……
“你也老了……”
司如云哽咽着开口。
她擦了擦眼泪:“我不知道,会在这见到你,我没想到……”
董振东苦笑:“我又何尝不是,我也曾想过咱们重逢的时刻,可能是在退休遛弯的公园里,或者是在某个不重要的会议上,亦或者是在异国他乡……”
“可我就是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遇到,四里村的后山,司家的祖坟外面。”
“这么些年,你还是一个人吗?”
司如云苦笑着:“算是吧,收养过一个孩子,也早就习惯了,你也没再婚吗?”
董振东无奈道:“当年离婚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孩子,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你说得对,这种日子,早就习惯了。”
“我今天倒是要谢谢苏阳了,不是他安排,还不知道咱们此生能不能再见这一面……”
司如云缓缓开口:“等会还要走?”
董振东点头:“是啊,下午还要开会,晚上还有晚宴,明早一早,还得回春城去。”
司如云擦了擦眼泪,她尽量让自己精神起来,她看着董振东,强挤出笑容。
“那趁着还有时间,陪我走走吧……”
董振东应下声来,两人顺着路,朝着前面走去,走了很远,很远。
司家祖坟里,苏阳点着了几根香,朝着墓前,鞠了一躬,然后把香插在香炉里,墓碑上,写着黄韵之墓,其夫司学忠立。
在最上面居中的位置,还刻着黄韵黑白色的照片……
苏阳看得出来,司瑶母亲去世的时候,刚刚三十多岁出头,虽然生了孩子,但却一点未见衰老,打扮得称不上珠光宝气,但却也颇有气质。
司瑶往火里,又扔了几沓纸钱,旁边放着亮着的灯,火映在墓碑照片,黄韵和善的脸上。
司瑶跪在一旁:“妈,我遇见那个能托付终身的人了,我带他来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