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宝!”陆泽瑞及时喊停。
童言无忌,他怕勾起夏琼依的伤心事。
夏琼依还是被刺激了。
是啊,除了公公婆婆和扬子,她在这个世上已没什么亲人。
这个事实,孩子早已观察到。
她缓缓仰头看天花板,深吸一口气,竭力逼退酸涩,微笑着说:“所以啊,我今天,就是要去看望,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亲人啊,想和他们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也团聚团聚。”
妈咪分明在笑,可墨宝却从她的眼眶里发现了闪闪的水光。
“妈咪对不起!对不起!”墨宝的情绪猛然激动起来,扑进妈咪的怀里哇哇大哭。
“没关系,妈咪知道你是心疼妈咪,妈咪都懂,墨宝这么善良这么好,妈咪怎么会怪墨宝呐。”
夏琼依将大哭的孩子抱起,紧紧搂在怀里,小脸上的眼泪糊在她的肩膀上,湿漉漉地晕染开。
“……我们墨宝这么激动,是不是也想妈咪啦,也想要去看看她?”
夏琼依捧着孩子的脸,仔细瞧。
“嗯……”墨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湿漉漉的大眼睛像小鹿一样灵动,蜷舒的睫毛挂着泪珠。
悲伤,能触发同理心。因为悲伤,“我们”被连接在一起。我们和故去的人,我们和我们。
“那……”夏琼依泪眼婆娑地望向陆泽瑞。
“我们一起去墓园。”她的目光,我见犹怜,又满含期盼,陆泽瑞根本无法抵挡。
“墨宝听到没,咱不哭了,现在就上楼换衣服去。”
夏琼依接过递来的纸巾为孩子蘸着眼泪,还不忘叮嘱:“今天去跟天堂的亲人见面,可是要穿得非常正式哟,这样,才可以表达我们的崇敬跟怀念之情。”
她们洗过脸,各自换好一身肃穆的黑色,来到楼下。
又多等了几分钟,才见着一身庄重黑的陆泽瑞走下楼来,手中提着两个纸袋子。
看见黑色蕾丝长裙,陆泽瑞诧异地问:“你们昨天回爱之堡了?”
不然哪来的黑色衣物。
那黑裙穿在她身上,衬得她愈发白皙纤弱。
陆泽瑞的眉头微蹙,莫名不喜看她穿黑色。
虽然看上去非常合身乖巧。
“嗯。走吧。”她简单地应。
中秋,本是食遍烟火味道的人们阖家团圆的日子,鲜少有人选择这个佳节来扫墓,四周空旷而寂静。
陆泽瑞半道买了四束鲜花,留下一束白玫瑰,将其余的捧给夏琼依,问:“你大概在哪个方向,过会儿我们好去找到你。”
“嗯,”她四望辨了辨,“东边吧。”
“都在一个方向?”
她可是需要与三位已故亲人“团圆”的。
“嗯。”
她打算买的三束鲜花是他抢着一并付的钱,想来他是猜到了。
“我们去北边,应该离你不太远。你先去吧,我们看着你。”陆泽瑞抱起墨宝看着她走。
夏琼依径自缓缓地走着,怀里躺着三束花。
身后高大的男人把儿子架在脖子上,了望她去向比较确定的方位。直到看不见她孤寂的背影,这才把儿子放下来,让他捧好花束,自己则把儿子和花一起抱进怀里,朝该去的地方迈步。
在妈咪的墓前站定,墨宝的身高还不及这块纯黑色的碑高。
他恭恭敬敬地将花整整齐齐铺散开来,放在墓前的花岗岩阶面上。
然后使劲踮起脚尖,伸长手臂,如豆的小小手指摩挲着碑上的照片,微笑,阳光,明媚如碑前的鲜花般。
却已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摸不着,抱不成了。
不过他可以抱抱妈咪呀。
站在地上,抱着墓碑,他把脸贴上去感受妈咪,冰冰凉的,眼泪就从心里冒了出来,像喷泉一样源源不断。
陆泽瑞站在一旁看着儿子,看着梅雨晴的笑靥,眼眶潮润。
“……爸爸,您抱我亲亲妈咪,您抱我我够不到……”
看到儿子双手抱碑,异常虔诚地亲吻在照片上,小嘴唇久久不愿离开,小身子因为伤心还一抽一抽的,陆泽瑞视线模糊。
看到儿子用糊满眼泪的小脸蛋紧贴照片,静默得不哭不闹,陆泽瑞偏过头去不忍直视,眼泪再也忍不住溜了出来。
墨宝叩拜了三次,五体投地,长跪不起。
这是在走来的路上,爸爸告诉他的。
他能生而为人是妈咪给的,他的身体发肤全都是妈咪给的,他能来到世上感受幸福快乐和一切美好都是妈咪给的。
他应该记得这份恩情,放在心里永不忘记。
如果他想的话,可以用双膝跪地磕头的方式,表达生养之恩,表达思念之情,表达自己的所有情感。
他这一生还有磕头的机会,就是因为妈咪还在这里。想她了,想要跟她说说心里话了,随时可以来看看她。
站在一旁,感受儿子小小身体里勃发的茁壮力量,陆泽瑞百感交集中,潮湿的心绪竟然奇异地平复下来。
“雨晴,今天是中秋,我们来看看你,权且用这种方式和你一起相聚,过节。”
“一直都没带墨宝来看你,是因为孩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