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是各取所需,你不必谢我。”
语毕,夏琼依又淡然地侧转身去。
“我们和你,很投缘。但缘在天命,份在人为,要维系这份缘,还需要我们且行且珍惜。”
“嗯。”
“那,你现在还有领养的想法吗?”陆泽瑞望着她的侧颜。
等待答案的同时,他又急急地补充:“我是想说,如果还有的话,可以将那孩子领回朗恩花园来。反正墨宝是一个人,多个孩子还多个伴,墨宝也不会那么孤单了,不就是多一双筷……”
夏琼依因惊诧而猛然转头的动作,打断了他未落的话音。
她清亮的眸子望向陆泽瑞,声音徐徐传入他的耳际:
“替那孩子谢谢你的好意!”
眼前这男人,铁定不会因为墨宝需要一个小伙伴,而去领养一个孩子,否则凭他家现有条件,早就这么做了。
又或者他早就给墨宝再找一个新妈咪,再给他生个亲的弟弟妹妹陪他就好了。
她试图表达自己的想法,也在试探他的真实想法:“你这临时起意的想法,完全,是因为,我的缘故?”
就见男人笑笑,“就算是吧。只要你高兴,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想墨宝也会开心多一个弟弟的。”
“咳咳……”夏琼依像是被什么呛住了,又像是被什么卡住了,感觉喉咙口哽得不行。
努力压下情绪,她苦涩地笑:“你不必,对我这么好,我承受不起任何,因为,我还不起任何……”
“就没想你还!只想对你好!真心地!”
男人的瞳眸在月光下特别的亮,每个字里,既透着霸道的表白,又透着掷地有声的恳切。
夏琼依别过脸去,声音轻到只有他俩才能听到:“非常抱歉,你对我的好,于我而言,是,负担。”
明知她会有的反应,但“负担”二字,还是赤果果地刺痛了陆泽瑞,神经八脉都跟着痛。
似承诺般,男人用泛着涩意的嗓音说:“放心吧,以后不会,让你为难了。”
静立片刻后,夏琼依想要缓和气氛,便转移了话题:“至于那个叫小良的孩子,我想还是算了吧。给他找一个真正有能力爱他呵护他的人家,才是正道。而我,现在无能为力,毕竟假使我再有心力,也还是单亲妈妈。”
听到她说的单亲妈妈,陆泽瑞差点儿没忍住就脱口而出地诘问:“难道,你想独身一辈子?”
但他极力压制住了询问的冲动。
因为,现在,他还不具备资格。
也就意味着,不是良好契机。
只听见她又轻声说:“况且,花林的爸爸妈妈,在他离去之后,始终都只字未提领养小良的事,我也就权当没这回事了,生怕二老会睹人思人。”
“说不定叔叔阿姨从来不提的原因,也是因为你呢,他们也生怕你会睹人思人呢。”
陆泽瑞本想分析给她听的,但终是选择了三缄己口,只说了句:“我明白了。”
“今晚,我是想和你商量,明天墨宝适不适合去七彩家园。因为有人说,那儿的氛围会比较压抑,还有个别残障幼童甚至是畸儿,墨宝年纪还太小,见到这样的社会现实,能不能受得了?”
她这才阐明今晚同他讲领养一事的真实目的。
陆泽瑞想了想,才说:“我也不能给你明确答复。还是明早征求他本人意见吧,把实情告诉他,让他自己选择和决定。”
他一贯坚持,孩子的事情应当多与孩子本人商量,应当尊重孩子的感觉和决定,而不是由他这监护人独断专行、越俎代庖。
允许孩子试错,尊重其冒险自由,赋予其选择权和决策权,才能让孩子体验到掌控感,锻炼拍板的能力。孩子勇于承担后果,感知到做人做事的边界,才能展开人生,尽早找到自己。
各种人生阅历,使陆泽瑞感悟到,人活一辈子,都在找自己。许多成年人习惯犹犹豫豫,患得患失,前怕狼后怕虎,油门刹车同时踩,选择困难症,关键时刻无法决断,活不出自己的生命状态,就是家长在孩子早年包办、干涉、不允许的结果。
“已经很晚了,明天不是要去七彩家园么,早些休息吧。”
“那,晚安!”
“晚安!”
夏琼依转身上楼后,陆泽瑞又在阳台的藤椅里坐下来,让自己和深浓的夜色融为一体,独自收拾自己的情绪。
昨晚睡得太早,墨宝在天光放亮时就醒来了。
他侧转小身板,瞧见妈咪朝向自己的沉静睡颜,心里暖暖地笑起来。
他本意是想让妈咪多睡会儿休息好的。
可他都等了好久好久了,妈咪怎么还睡不醒呀?
实在没忍住,他用小手捉住妈咪散在枕边的一小绺头发,弯过发梢,自认为轻地刷着妈咪的脸颊。
“唔,别闹,人家还没睡醒呢……”夏琼依翻了个身,本想接着睡。
但她倏地睁开眼,意识到这里不是他们的婚房,而逗弄她的人也非她的那位良人。
扭回头,看到孩子童稚的目光尽染笑意,她神智清明,回转身来,换上不怀好意地笑。
“好呀,可爱的小墨宝竟敢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