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车窗玻璃被敲响,他倏地看向外面,凄然一笑,怎么可能会是她?
双手搓热揉揉整个脸部,深深吐纳,调整好座椅,已调整好情绪,陆泽瑞降下车窗,“我这就走。”
“别呀姐夫。”一整晚没睡,安育青却精神头十足,“都到这会儿了,干嘛?怕她看见呀。就是要让她看见她才会更感动,下来,吃了早餐再上班也不迟。”
迟疑了一下,陆泽瑞旋开车门,迈出长腿下车。
“给姐夫,先漱个口去。”安育青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然后来吃热热的早餐,陈婆的早餐还真是让人食欲大增。”
在大树底下仰头冒泡吐了几次水,又咕嘟喝了几口,陆泽瑞走回来,就着安育青放在车顶上的美食吃起来。
其实他们离陈婆的早餐店最多两分钟就能走到,但两个大男人就那么站在车边端着,夹着,咀嚼着,吞咽着,划拉着,还磕着茶叶蛋。
凉爽的清晨却吃得热乎乎的,感觉还真是神清气爽,勇气倍增,似乎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
想念那丫头的早餐吗?是真香。
忍不住吗?也必须忍。
必须坚信她会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姐夫,是不是睡一觉吃一顿,心情好多了?一会儿我给我姐也送一份去。放心吧,她也会心情好好的。”
清晨的阳光,照出安育青灿烂的笑里透露的青涩。可他却说着通透的话,就像一个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姐夫,您一定要像我相信您一样的相信您自己,我看好您,看好我姐,看好你们俩。”
他一口一个姐夫地喊,喊得陆泽瑞心里又熨贴了几分。
“你们如果要出门就打车,你一晚没睡,千万别疲劳驾驶。”
叮嘱完,拍拍偷穿大人衣服的毛头小子的肩膀,陆泽瑞飞身上车,一溜烟就没影了。
无论小女人是不是看到他守了她一夜,他都满怀希望,耐力十足。
上午,安育青发来讯息:〖我送我姐回花林了,请姐夫放心,晚上不用再在车子里守护了〗
陆泽瑞:〖你姐发现了〗
安育青:〖姐夫,您是希望我姐发现,还是不希望我姐发现呀〗
陆泽瑞:〖你且换位思考一下,就知道我是希望还是不希望了〗
安育青:〖我可以跟我姐告密的〗
陆泽瑞:〖顺其自然〗
安育青:〖我就敢〗
陆泽瑞:〖你皮一个试试〗
安育青:〖就知道威胁人,哼!我将跟我姐讲你坏话,还分分钟〗
陆泽瑞:〖连同上次的一起,把大棒、板凳和屁.股准备好,否则别来见我〗
安育青哈哈哈的表情包发不停。
还真是羡慕他少年不识愁滋味。
花林的餐桌上都是夏琼依爱吃的菜,可她动作很机械,就像墨宝曾经形容过的那样,吃饭完全变成了差事,绝非几大感官的享受。
什么菜放她眼前她夹什么,就连闻玫瑾心疼她,为她挪换了菜色,她也混然不觉。
她没像往常一样笑着说谢谢,没笑着给长辈夹菜,没笑着让长辈多吃点,只顾自己神情呆滞、动作缓慢地数米粒。
三人只是默默用餐,显得咀嚼声分外清晰,气氛沉闷。
郭洪宽本想劝慰几句,被闻玫瑾用眼神制止住。
孩子都躲回这里几天了,就是回来疗伤的,就该如其所是地允许孩子做她自己,好好待着就好。这么聪明的孩子,迟早会走出来的。
眼见这孩子一天比一天沉默,他们夫妇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就像这暴风雨前的天空,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和长辈打了声招呼,夏琼依去了三楼,由铭诚的单身汉房间改装成的婚房。
郭洪宽拍拍闻玫瑾,朝夏琼依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跟上。
站在门边,闻玫瑾不动声色地观察。
夏琼依站在房间中央,自铭诚事后,她逃避甚至是恐惧进来。此刻看着满屋的物件,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令她呼吸困难,意识恍惚。
闻玫瑾走上前,想揽着她到沙发上坐,可夏琼依说她挪不动步子,无法动弹。
闻玫瑾强忍住泪,捋着夏琼依后背,劝她跟着一起深深吸气,再深深吐纳,慢慢放松,放轻松,放松下来,再尝试看能不能动。
两人缓慢挪到沙发上坐好,闻玫瑾将夏琼依搂进怀里,关切地问:“是不是和泽瑞吵架了?”
夏琼依倏尔转头,“这个,妈妈,怎么能,在这里谈?”
“怎么不能?铭诚迟早也是会知道的。”
“妈妈……”
“孩子,你一定要有清晰的认知,那就是铭诚走了,都快两年了。”
夏琼依无法言语,潸然泪下。
“能跟妈妈说说吗?你们,吵架了?”
“……妈妈……他……表白了……”
“嗯……想哭就哭个痛快吧……孩子你值得……如果铭诚在天有灵,也会很高兴的……多了一个爱你的人……有力量承载你的伤痛……给你力量疗愈自己……让你能够焕发新生……拥抱新生活……你值得过新的生活…